郑伯源点了点头,说:“来,你慢慢跟我说,你想到了什么事情?”
许栀就把下午自己想到的那条流经城里的河的情况说了说。
许栀说:“这条河,因为是流经城里,里面定然是会被人扔进去不少的杂物,而进出城墙的地方,还有铁栅栏呢,如果河里的杂物不清理,真要来了洪水,这条河不畅通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呢?”
郑伯源认真的想了想,说:“阿九,你想的很有道理,我方才去找楚大人的时候,楚大人也是提过这个事情,他说前几年,淼河的水在淼州城东边的地方决了堤,城中没怎么受到损害,今年雨水比起上年,多了不少,城中这河,必得好好清理才是。”
想到方才许栀的问题,郑伯源叹了口气,说:“楚大人确实把家中的家眷送走了,他跟我说,他实在是舍不得家中老妻幼子陪着自己再次,正好家中还有长辈在呢,就把人送到了老家,他一个人留下来陪着这座城。”
许栀摇了摇头,说:“这楚大人,这个时候如此行事,也不怪他一直在这淼州待着了。”
郑伯源想到同僚背地里说的那些关于楚大人的闲话,低声说:“他是个老实人,只是有些时候太懦弱了而已。”
许栀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许栀哪里没听说呢,都说楚大人的夫人虽然不出来交际,可是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这楚夫人操持,楚大人为官多年,虽然清廉,其实楚夫人暗地里搜刮了不少,只是这事情她做的隐秘,没人发现,只可惜被甲三无意中碰到了,这才顺着查到了而已。
郑伯源站起来说:“我这就安排人去疏通一下河道,最近几日,天气太过炎热,舅爷说说不得很快就会一场大雨,楚大人那边应该是不会全力去安排人做的。”
许栀皱了皱眉头,说:“为何不能全力去做?楚大人牧守淼州,保护淼州的百姓,保护淼州这座城都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有何理由不去做?”
郑伯源看着气氛异常的许栀,却是不想跟她说,楚大人的夫人,在淼州暗地里捞够了银子,已经拿着银子走了,至于楚大人,在淼州一待这么多年,不仅在京城置办了宅子,更是在通州那边买下几个大田庄。
许栀红着眼盯着郑伯源,郑伯源只得耐心心性,慢慢的跟许栀说了起来。
楚大人出身一个破落的伯爵府,那伯爵府空有一个名头,族中子弟有出息的不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抱上了三皇子的大腿,楚大人不是嫡支,却因为是家族中读书最好的,比较受族中重视,听说这次楚夫人拿钱,族中派人根三皇子接洽,准备要把楚大人给弄到京中去,现在楚大人虽然人在淼州,心却已经去了京城,人在曹营心在汉,怎么能够指望这样的人能够好好的带着淼州百姓好好的在这次洪灾之中保卫自己的家园呢?
郑伯源觉得,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走了要受到吏部问责,这楚怀圭早就随着自己的夫人一走了之了。
郑伯源看时候还早,细细的把其中缘由说了一遍,许栀听了之后,半晌无语,沉默良久,才对郑伯源悄声说道:“咱们一定要把三皇子给摁死了,要不然,就凭着他身边这些猪狗之辈,日后百姓还能有个好日子过吗?”
郑伯源摸了摸许栀的头发,点了点头,看时候不早了,带着席靖安去隔壁府衙找人,他现在手头的事情千头万绪,真不能留下来陪着许栀好好的说几句话。
天气越来越闷热,许栀晚上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来到院子里。
天上的云一个劲的往下压,压的人喘不上气,抬头看看,已经到了月末,天空除了一弯浅浅的月亮,就是几颗寥落的星辰。
吹来的风带着让人心里烦闷的潮气,许栀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白英手里拿着一个披风,轻声说:“姑娘,穿上这个吧。”
许栀摇了摇头,说:“白英姐姐,天气这么热,不用的。”
白英劝道:“天气虽说闷热,可这风里始终是的带着潮气,姑娘身上这一身还是单薄了。”
许栀想到舅爷说的,今日还要有雨,就问白英:“白英姐姐,你说,这天是不是能下下雨来呢?”
白英想了想,说:“大概是能吧,奴婢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天,奴婢到现在还记得呢,天热的不得了,奴婢的爹娘就带着奴婢姊妹几个,去到外面睡觉,那天下半夜开始下雨,一直下了两天两夜,最后河里的水涨上来,把奴婢那个村子给淹了。”
白英她们这些从甘州带着出来的,都是当年家里遭了灾才被家里人或者是被亲戚给卖了。
许栀问她:“那白英姐姐家里的人呢?”
白英想了想,说:“水涨的厉害,最后奴婢的爹娘带着奴婢几个上了家里的房顶,后来眼看着水还在涨,奴婢的爹就用绳子把奴婢跟奴婢的妹妹给绑到房子旁边的树上,奴婢的爹那个时候跟奴婢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奴婢自己的造化了,后来水把房子给冲倒了,奴婢的爹娘就被水给冲走了。”
白英的声音很平静,许栀觉得,这么多年,白英心里的那些伤心难过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吧,许栀曾经听自己的爹爹说起过,在这样的自然灾害之后,能够眼看着灾害发生还侥幸活下来的,一般都会很认真的过完后面的日子,水火无情,特别是水灾,那就是大自然的洪荒之力,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是很渺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