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为了向我道歉,第一次学做菜,就是这一道。”
即使林清麟没说,也能猜到阮大小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湿意再度在阮涟漪的眼中蔓延,但她没再落泪:“你会永远记得?”她郑重到连呼吸都屏住了,却不自知。
“我会!”
铮铮两个字,似战鼓,似琴弦。那么短促,却在回过神的一瞬间,发现刚才自己心底最深的地方,被触动了……
随着阮涟漪绽放的笑脸,气氛才真正开始上升到热络的程度。孟仲是个进退得宜的人,很懂得掌握分寸,聊起来又发现他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广,让席间从不出现冷场。阮涟漪心情好起来,便忙活着为林清麟盛汤夹菜,还向他讨教,不忘撒娇诉苦。林清麟也很配合,不知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边偶尔闪现丝丝笑意。
还有就是,孟仲带来的红酒,也以着不慢的速度一瓶又一瓶地见底——大半进了阮涟漪和我的肚子。
她不知想做什么,频频向我敬酒。我不愿也不敢忤逆她,一一接招。没过太久,眼前的景象就有些左右摇晃了。
眼见又一瓶上好红酒倒到一滴不剩,阮涟漪眯了眯眼,伸手往桌边探去。
孟仲擒住她有些晃荡的手腕,“酒已经喝完了。”
阮涟漪大为不满:“喝完了?”
孟仲稳重地把她的手腕搁回桌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回去再拿几瓶过来。”
不等阮涟漪笑着点头,我如逃难般也站起身:“我帮你!”
呜呜,头好晕啊,出去吹吹海风清醒清醒——总觉得,继续留在座位上,阮涟漪不知又会出什么点子整我……
直到跟在孟仲身后出了门,温柔的海风扑面而来,我才带着几分怔愣问他道:“我们去哪拿酒?你住在附近吗?”
在前面带路的孟仲点点头,指着不远处渐渐显露出轮廓的另一栋别墅道:“我住那。”
我仰起头,对眼前在夜色中依然显得格调十足、风情万千的欧式别墅进行发自内心的欣赏。暗暗在心中赞叹了好一阵,我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这里不是私人别墅区吗?”
“嗯,是啊。”
我的反应慢半拍:“你住这里?”
我同一个问题问两遍,孟仲奇怪地回头:“怎么?”
“……你也是出资人?!”
我活像吞了青蛙的表情逗笑了孟仲,他点点头,故意一脸淡定:“涟漪集资时,我也帮忙牵了线——这片度假村的出资人,有不少是我认识的朋友。”
我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好吧,这年头私家侦探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的职业。
这一边,我在感慨怎么突然身边冒出来这么多“低调”的有钱人,不知道同一时刻,在另一栋温暖的别墅内,两位“友人”间的秘密对话——
阮涟漪下巴抵着手臂,趴在桌上,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牢牢盯着林清麟看。
她似醉似醒,分外透彻的眼神,头一次,让林清麟微微避开了些。
阮涟漪清晰地叹了口气,“你没告诉他?”其实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林清麟抿着嘴,没有回答。
阮涟漪掩饰了自己的心惊,努力用平常的语气问道:“清麟,你——在害怕吗?”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用来问林清麟是有多不可思议。
林清麟的眉头,微皱。
仍是没有说话。
可是,熟知他如阮涟漪,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说刚才是心惊,这下就是不知所措了……
好半晌,只听得她一句:“清麟,他迟早都会发现的……”
更长的一段时间,阮涟漪以为林清麟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可他开口了——
“我知道……”
只是这么一句。
可当时的阮涟漪看着林清麟的表情,不知怎么的,感到一阵阵心疼……
孟仲对于阮涟漪的命令的执行力真是让人没话可说,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让阮涟漪多喝,但似乎又特别纵容她满足她的一切意愿——二者相斗争的结果就是,孟仲屈服。
他几乎把酒窖里一排木架上的藏酒搬空,专门开了车用来搬运。而我这个来帮忙的搬运工,只落到坐在副驾驶座上干瞪眼的份。
我们进门时,阮涟漪与林清麟间奇怪的气氛已经消失了。
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在我拿酒回来后,阮涟漪对我的劝酒攻势更加猛烈了——甚至看着我的眼神都好像藏着杀气……
不容我多想,又是一杯黄汤下肚。
火烧火烧的胃,晕乎乎沉甸甸的脑袋。
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估计要“阵亡”了——
连带着,所谓的意识,也变得零零碎碎飘飘摇摇……
饕餮之宴一直持续到将近午夜,不知为何,似乎每个人都莫名地拥有了醉酒的理由,再多的藏酒也在不曾停止的举杯中被消灭。
我的意识再度有一丝清醒时,人已经和阮涟漪置身在屋顶上——估计是吹海风冷醒的。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地,歪头看向阮涟漪。
她的视线并没放在我身上,直视前方,投向月光下无垠的海面。
她轻蹙着眉头,表情甚至可以用“忧愁”来形容。我还发现,她拿在手里正往嘴边送的是一只装了酒的酒杯——
皱了下眉,我伸手格开她的酒杯:“别喝了——”一张口,漫天的酒气反而吓到我自己。
阮涟漪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