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医院的大楼,在大门口碰到何震宇、影像厂的贺强、贺章等人。
何震宇穿着西装,外披风衣,与周围的人装扮完全不同,显得鹤立鸡群。
贺强、贺章则穿着这个年代常见的深蓝色军装。
何震宇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极大的一束鲜花几乎遮住了他的身体。
“钱小姐,你也来这里啦?”
何震宇把鲜花挪向一侧,远远地打招呼。
钱丽仪说:“老师病了,我过来看看。你来干什么?”
想到邵教授这次住院是因为洛城二号相纸一事,钱丽仪便对这些人高兴不起来。
何震宇说:“邵教授可是为洛城二号相纸出过不少力的,他现在病了,我当然得来看望。”
贺强、贺章跟在何震宇身旁陪笑。
他们俩人显得有些不安,特别是贺章,因为如果不是那天他口出狂言,并说洛城二号跟邵教授没有任何关系,邵教授也不会气得当场病发。
钱丽仪说:“其实你来不来看望都不重要,如果真的想让老师好,你就把罪魁祸首给开除了。”
钱丽仪把目光投向贺章。
朱晓华说:“如果不是贺章那天故意当着众多人的面说邵教授,也不会导致邵教授情绪激动从而诱发身体疾病。
“邵教授为洛城二号出过不少的力,现在出成果了,你们就想把邵教授踹开。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让人不齿。”
贺章嘿嘿地笑着:“这个我就不能赞同了。邵教授年纪大了,身上有点毛病很正常。别人说两句,他就受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只能说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况且我也没说错呀,洛城二号本来就已经归属于我们影像厂,跟邵教授没有关系。”
朱晓华和钱丽仪一起看向何震宇,希望他能表态。
何震宇说:“洛城二号属于影像厂,这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再有改变。洛城二号也只有经过我们影像厂和集团的运作才能更有价值。
“如果不经过运作,即使把它交到邵教授手里也只是一堆化学反应方程式和一堆造纸材料。根本毫无价值。”
众人表示认同。
经营本身是有风险的,而在没有经营之前,洛城二号相纸也只是一堆技术材料。
朱晓华说:“你说的没错,但是邵教授和他的学生们是洛城二号的真正发明者,他们有权利挂名。邵教授并不贪图你们卖相纸的盈利,他只要求挂名,并且不能用他制造出来的东西去骗人。”
何震宇说:“挂名当然是不行的。为了防止日后出现纠纷,我们跟邵教授之间签署的是一次性买断合同。合同中明确说明,我们承认是邵教授及他的学生们发明了洛城二号,但是除此之外,洛城二号经营产生的收益,包括洛城二号的名声,都跟邵教授无关。”
“至于你说的骗人,商业经营中,多多少少总是需要一些手段的,怎么能叫骗人?比如你批发来的胶卷十块钱,再以十八块钱零售出去,算不算骗人?
“如果不骗人的话,你为什么不以成本价十块钱零售出去?还有你拍证件照,算上胶卷、相纸、冲印、人工成本,应该也达不到十块钱一张吧,不骗人的话,你为什么不按成本价收费拍照费用?
“商业经营中,双方各取所需,买卖双方都满意就是合理的。不存在骗人不骗人!”
朱晓华心头一震,他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个何震宇何大少不愧是海归回来,口才了得,逻辑严密,自己居然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反驳他的骗人理论。
不过,他仍然觉得哪里似乎有不妥。
钱丽仪说:“管他有没有骗人,你们拿邵教授的洛城二号去招商,而且用了非正常手段,就是不行。”
何震宇说:“不行也已经做了。丽仪,我们不讨论这个,我先去看邵教授,你们忙完,中午一块吃饭。”
钱丽仪:“我还要照看老师,没时间。”
钱丽仪和朱晓华双双走远。
何震宇在医院门口稍稍愣了两秒,而后一挥手,招呼贺强、贺章上楼。
朱晓华来到医院门前的路口,他的拉达汽车旁停着一辆灰白色的奔驰车,车牌号001,正是何震宇的车。
那辆车就停在他车头一米远的地方,挡住了去路。他在路边倒车顿时显得困难重重。
朱晓华上车,掉转车头,车头行驶过三分之二,右侧三分之一却贴近了那001奔驰车的车尾灯。
朱晓华瞄了瞄,前后左右都没有位置,他只好继续向前开。只听“砰”地一声响,前方奔驰车红色的尾灯灯罩碎裂开来,飞上了天。
他的车头擦着奔驰车车尾驶上了主干道。
碎裂的灯罩被撞上天,又落回地上,“叮当”一声脆响。
钱丽仪走在人行道上,正前往邮局送信,听到响声回过头,问:“什么声音?”
朱晓华隔着车窗冲她一笑,说:“没事,车上掉下来个零部件。”
钱丽仪“哦”了声,继续往邮局而去。
朱晓华瞧了瞧那奔驰车左侧车尾碎裂处,外面红色的灯罩已经破损,露出银色的玻璃大灯。只是撞掉了壳子,灯泡还是完好的。
朱晓华一笑,从怀里掏出铅笔,匆匆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何大少,你的奔驰车靠得太近,开车出来时把你的车尾灯撞坏了,需要报销的话,来海鸥照相馆找我。——朱晓华。
朱晓华把纸条从奔驰车窗扔进驾驶座。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