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宫宴,就是把所有的妃嫔、王公贵族和当朝权贵都聚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看看歌舞吹吹牛,只不过皇上是请吃饭的那个大东家,所以说大家谈话之间必然是围着皇上转。我在之前从没和皇上有什么瓜葛,就连去年在江南听皇上审那位柳刺史的时候,也都是在门口听墙根,我现在除了最早之前在月老庙门口那次,真的居然和皇上没有一点的交流。
想想就觉得可悲——一个嫔妃当到我这个地步也是挺可怜的了……不过既然是宫宴,那么元艺公主必定也会来,这次一不小心成了她的嫂子之一,但是我还是要谢谢她当年救命之恩的。
心里这个念头一定,我顿时对宫宴又有了点兴趣,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身穿西番莲织花的素银锦缎双股曲裾,倭堕髻上插着一支白玉兰形玉簪,又在发上簪了一排小巧的茉莉花,既清新又带着花朵的香味,倒是清丽脱俗,使人眼前一亮。
我心道:这如佩果然好眼色,才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已近摸清了我的喜好,真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才。
我乘上宫里的软骄便向皇上设宴的惠旭堂去了。
惠旭堂建在宫里的镜虚湖的中心,似乎古人对于水上的聚音效果特别的看中,也可能是因为没有音响的缘故吧,所以我去参加宫宴就必须要先到了镜虚湖旁边才能坐船到达湖中心的惠旭堂。
惠旭堂里面已经坐满了王公大臣,灯火通明的殿堂里金银的器具闪着光亮,众人相互客套思域,一副人脑非凡的样子,和电视中演的那种一板一眼严丝合缝的宫宴还是有区别的。
我一进了殿门,就环顾四望,终于在大臣的坐席之中见到了洛文朔的身影,他变得瘦了,也黑了,眼圈下面有明显的乌青,看得人心痛。我的心里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时间连步子都挪不动了。锦弦看我不对劲,连忙凑到我的耳边说:“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坊间留言本来就已经很多了,对你已经是极大的不利,现在要是在这样的场合被人提起来,你仅仅是你,洛少爷也是有危险的!”
锦弦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已经不见洛文朔太久,已经快要忘了当初我们两个人在王都的老百姓心中已经是一对璧人了,现在我又进了宫,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麻烦,如果皇上真的对我有心,想必如果心眼气量小一些,即便现在不动手怕落下话柄让百姓耻笑,日后也必然会找机会补回来,所以我一定要控制住,我表现的越是平静,他的生机才越大。
殿中最正中的台阶之上并排摆着三张食案,看食案的规制应该是中间的是皇上,左边的是皇后,右边的是太后,想想被挤在这两个女人中间过日子,皇上也是蛮可怜的,顿时在心里对他的埋怨就减少了几分。
我作为妃子中位分最高的,理所应当地坐在嫔妃席的最前面,而我落座之后才发现,我对面坐着的正好是章丞相和章敬!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就这么巧呢!
我看向他们这对父子的时候,章丞相也恰好看向了我,便假惺惺地起身抖了抖袖子对我行礼道:“老臣恭喜娘娘了!”
我心里暗道恭喜你妹,一边脸上微笑着欠身会答:“有劳乘车想费心了,我凤音能有今日还要对亏了丞相您手下留情呢!”
章丞相以为我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直截了当地戳在了他背地里用的尹某手段上,顿时呆愣在了哪里,表情僵硬,只是扯了扯嘴角说:“娘娘说笑了。”就只能尴尬地坐了回去。章敬亦没到我如今这样的薄情寡义尖酸刻薄,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我半天,最后才撇过了脸不再看我。
我冷笑:今日我对你的薄情寡义难道不是昔日你丝毫不念及我们曾近的情分狠下杀手造成的么?谁都不怪,怪的是你自己! 若我日后再得知你有什么对我或者我身边的人不利的事情,我可不会再手软,让你伤害任何人。到时候我会用我这个位置能动用的全部力量让你们父子两个人尝到苦头。
正想着,殿门口传来了肖准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 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公主驾到!”
殿中的人立即停下了一切事由,站起身来,低着头恭迎皇家的到来。
我今天白天举行仪式的时候就因为实在是疲于应付礼节,没有正眼看过这个我日后要奉为夫君的男人,这会儿怎么都想不起当时在月老庙钱的种种细节,忍不住就想抬头瞄一眼。
结果这一瞄倒是好,恰好看见皇上穿着一身黑色锦缎上綉金线龙纹的龙袍,头戴翠玉珠子流苏金冠,缓缓从我面前的地毯上走过去。我又向上看,见皇上的侧脸仿佛像是刀劈斧砍一般精致,但是嘴角莫名地向上勾起,在加上微微上扬的眼角,莫名地有种邪魅的气息。
我一时间看得入了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为什么一个人能长得这么鬼斧神工呢?用鬼斧神工这个词是不是不太恰当?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什么词语能够形容了,为什么他的神情戏谑还能这样好看呢?
“爱妃你真是……”
突入其来的清冷声音让我从自己的小宇宙中穿越了回来,我这才发现我自己以一个微微低头又抬着眼睛的古怪姿势站着,四周的王公贵族和嫔妃都以一种诧异和嘲讽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对面的皇上——微生澜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我面前,正朝着我半是无奈版式半是戏弄地笑着……
我从脖子一路烧到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