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石听在耳中,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走出了崇政殿,他自己今天的差事做完了。
离开了崇政殿,辛石沿着青石子儿路绕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偏殿的一侧偏厢里,正有几个太监正在磕瓜子玩,见他来了,赶紧请他入座,笑嘻嘻问道:“今儿个又有什么稀奇事?”
辛石面带不耐说道:“天天还不是听赵相公和两位参知政事吵架,哪有什么新鲜事。”辛石心想永庆公主要嫁给吴越国世子的事情,自己可不能说出去。或者说可不能由自己传出去。
这些太监们赶紧恭维道:“小辛公公天天来往于崇政殿与中书省之间,咱大宋朝的要紧事,都是您眼皮子底下生的,自然不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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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刚刚从城外华夏卫府回到城内家中,便接到了宫中宣召,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又进了宫。
一路行过几座熟悉的宫殿,终于到了崇政殿前,王继恩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说了声,低声嘱咐叶尘进去之后先坐下等一会,等陛下批完奏折就会说事。然后才退到了一旁。
门开之后,叶尘轻步而入,站在那高高在上的御桌之前七步左右,对着软榻上正在看奏折的皇帝,行了个大礼。
皇帝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又说道:“自己找个地方坐,待朕看完这些再说。”
自从叶尘上次舍命救了天子,紧接着又和天子一家吃过一次便饭,说了一些话之后,赵匡胤对叶尘的态度便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不再如之前那般死板的君臣关系,多了几分亲昵,犹如长辈对晚辈那样。
这一点,也可以从一些细节方面看出来。
比如,面对叶尘的时候,赵匡胤不再叫叶卿,而是直呼其名。
还比如,此时的情况,若是其他人,多半是要让其在偏殿等待,但叶尘却直接在天子旁边等着。
崇政殿里哪能自己找座儿?拿着柄拂尘守在旁边的辛石机灵无比,听出陛下的意思,赶紧去后面搬了个绣墩儿出来,摆在叶尘的身旁。叶尘向小太监投以感激的一笑,坐了下来,心里却想着,这小太监应该就是自己让府中挑选的那苦命太监,想起刚进宫前,许方义报告说已经将唐州那边事情完美结束,便又仔细看了几眼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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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门内门外的太监们都不敢出半点声音。
叶尘不敢直视天子,但一直用眼角余光安静无比地旁观着皇帝的日常工作。他知道眼前这一幕没有太多人有机会看过。
皇帝批阅奏章的时间极久,书桌上的折子极多。他的眉毛时而愤怒地皱起,时而开心地舒展,时而沉默黯然,时而情绪激昂。
宋国疆土广阔,随着蜀国、北汉、南汉先后统一,版图已经扩展至十九路二百多州,县镇更是不计其数,以京都为枢而治天下,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单是每日由各处来的公文奏章便是多如雪花。如果是奉行垂拱而治的皇帝,或许会将一些事情最终决定权力下省,自己只要挑一些重要的事情进行批阅就行。其它时间自可游乐享受。
可是宋国的这位开国皇帝,显然不但不甘心做一个昏庸之主,而且还要做那比唐宗汉武的千古大帝。
所以,赵匡胤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亲自过问,认真批阅,如此工作量由一个人做,自然是很辛苦的。
“皇帝果然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当皇帝更不会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叶尘悄悄打量着眼前这幕,想起后世时看过一个讨论当皇帝好不好的贴吧,其中便有各种皇帝是天下间最辛苦,压力最大,最容易得精神抑郁症等结论的论证。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日头渐渐移到中天,外面天色反而越加暗了起来,好像多云转成阴天了。
便在此时,皇帝终于结束了上午的御批,合上了最后一封奏章,闭上眼神缓缓养着神,最后还伸了个懒腰。
王继恩一个手势,太监们鱼贯而入,毛巾,清心茶,小点心,醒香,开始往皇帝的身上、脸上、肚子里施展。
“去叫小皇子过来。”叶尘对左右吩咐,一名小太监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赵匡胤此时才看了叶尘一眼。叶尘再次站起来行礼。
等叶尘行礼之后,赵匡胤说道:“现在看来,你前往吴越国当面给吴越越国主解释对质这事,本身就是一件很幼稚很愚蠢的事情。”
叶尘闻言一愣。赵匡胤继续说道:“吴越国主钱弘俶派人前来向朕提亲,想要让永庆下嫁给他儿子。此事你怎么看?”
叶尘有些意外,但沉思半响之后,现皇帝刚才说自己很幼稚很愚蠢,的确没有说错。具体的说是自己低估了吴越国主钱弘俶的智慧和眼光,更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君王的务实和大局观。当然,叶尘当时主要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六位属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这个办法本身如何,当时他的确没有来得及考虑。
“臣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幼稚了。”叶尘说道。
言毕,他想起赵匡胤是问他对此事的看法,继续说道:“此事对我大宋自然是有好处的,也算是帮助臣解决臣属下捅出的篓子,只是此事是不是还要看公主殿下的意见。”
叶尘说完,便现自己又说了一句很愚蠢的话。当然,这不能怪他,毕竟他是从后世来的,在婚嫁思想观念上与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
果然,赵匡胤一脸意外的看了一眼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