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也没料到,这个一路南下、一路折腾的钦差大人,竟然是昔日好友李牧歌。在京城时,因为丢失了编撰的灵宗史稿,李牧歌差点遭到杀身之祸,在谢士廷庇护下才免遭一劫,想不到新皇登基,谢士廷被逼死,而李牧歌却摇身一变,成了代天子南巡盐茶丝绸的钦差。
李牧歌抵达金陵,却住在了金陵城外一家民宅之中,宋知府三请而不入,这可急坏了金陵府的一众官员。来到金陵府衙,只见宋知府、诸葛烧饼以及金陵五县城的知县都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才能将钦差大人”请“进来,唯独闵秋叶一人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江南学宫学政大人道,谁也没想到,这个李牧歌竟是如此记仇之人。没错,当年在学宫他遭到一些不公,但好歹也是从咱们金陵走出去,一来就摆出这个架势,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诸葛烧饼与学政素来不和,一旁冷笑道,既然问题出在学宫这边,不如学政大人来个负荆请罪,兴许有些转机呢?
学政大人气道,说风凉话谁不会?这个李牧歌究竟什么来头,中进士才一年,就成了皇上的钦差?
有知情人道,圣上登基后,二十五枚玉玺俱在,唯独传国玉玺下落不明,这李钦差不知得了什么造化,竟然得到了传国玉玺。他在金水桥头,拦瑜伽,献玉玺,这是天大的功劳,若非他根底尚浅,就算给侍郎也不足为过。
我心中一惊,玉玺当日不是被谢东来偷走了嘛,怎么会落到了李牧歌手中?
众人一筹莫展,宋知府问闵秋叶,闵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闵秋叶指了指我,道,苏捕头在此,就不用我来出什么主意了吧。
宋知府这才看到我,连道,苏捕头,你来的正好,如今来的钦差大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你的私交好友,李牧歌李钦差。如今他落脚在城外,不肯入城,这事儿只有你能办了。
我犹豫道,李钦差不入城,必然是有他的打算,就算我去请他,也没什么把握,不过去探探口风,还是可以一试。
宋知府道,如此甚好,我们在此等你消息。
眼见就要中午,我与张幼谦准备了一坛好酒,骑马出了金陵城。来到城外小镇,却见一名军官带着几十人名官兵将我们拦住。看这些官兵打扮,竟是皇家禁卫军,李牧歌代表天子威严,禁军随行并不奇怪。
我们上前道,在下南江湖司总捕头苏犹在,是李大人故交,今日特来求见,还请将军通禀。没多久,那人便将我们带到一家农户家,李牧歌正在天井坐着读书,见我们到来,起身道,苏兄、张兄,别来无恙啊。
在见此时李牧歌,身穿六品官袍,嘴角留了胡须,显得沉稳了许多。在江南时,李牧歌意气风发,在京城时,他有些颓废,而此时,他脸上只有从容和淡定,举止之间倒也透露出一丝官威。
三人坐定,我才说道,李大人临金陵而不入,这可急坏了金陵一众官员啊!
李牧歌脸色一沉,你是来给他们做说客的?
张幼谦道,非也,我是来找你拼酒的!
李牧歌哈哈一笑,说这才是李某的好兄弟。来,咱们今日不醉无归。
酒过三巡,话叙别后各自经历。
灵宗史稿丢失后,李牧歌差点被落入大狱,在谢士廷的斡旋之下,才免遭一难,不过却丢了官职,赋闲在家,原先的一些翰林院好友,纷纷跟他划清界限,他本以为,自己官途完蛋了,谁料此时旧皇复辟,而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传国玉玺。这才有拦驾献玺之事,传国玉玺失而复得,朱悟能大喜,以之为天赐之人,恢复其官身,调入两都察院成为监察御史。
张幼谦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由于我身负宋知府嘱托,席间几次试探性问他入城之时,却被他婉言回避过去。倒是张幼谦,跟他胡扯鬼谈,颇得李牧歌欢心。
一坛酒饮完,李牧歌才道,我知道你们此行目的,我奉旨前来督察丝绸,人还在扬州,金陵城就演了一出好戏给我看,这分明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啊。你就告诉宋海泉,说金陵城太厉害,李牧歌进去怕有生命之忧。
我苦笑道,如今你是御赐钦差,天下除了皇上,谁能动得了你?
李牧歌道,想杀我的人多了,王、谢、赵三家,哪个不巴不得我遭横祸而死?他们联手将生丝价格炒到了七八两一斤,这分明是要我命啊。苏兄,你在金陵时间久,你来帮我出出主意!
我说你让我帮你杀杀人,当当打手还差不多,这东西,还是张幼谦在行啊。
张幼谦分析道,金陵三大家族内部本来也不和睦,存在明争暗斗,但这不过是利益之争。但你这一来,直接威胁到他们在金陵的生死,这才迫使他们摈弃前嫌,联手做成了这次生丝霸盘。依我看,要想破掉这个局面,倒也不难!
李牧歌闻言道,我正为此事发愁呢,你有什么办法,快些道来!
张幼谦说,第一,这次生丝霸盘,除了让三大家族赚了个瓢钵盆满外,金陵城内中小丝商,苦不堪言,若要破局,这是一股可以联合的力量。第二,三大家族中,以王家势力最大,赵家次之,谢家最弱,而这谢东来又不是甘于人后的主儿,李兄可以利诱之,破坏这个联盟。第三,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三大家在金陵生意甚广,你是钦差,从中找些违法之事,以此敲打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
李牧歌哈哈大笑,你这么一说,我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