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麽麽双手紧紧扒着月洞门伸长了脖子往偏厅瞧,只见人影憧憧,越来越多的下人听见动静往偏厅里冲。
王妃时而哀嚎时而咒骂的动静,邓麽麽听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转身飞速离去。
正妃院的动静大的下人们也无心顾及旁人,由得邓麽麽就这么回了侧妃院。
听完邓麽麽的讲述,宋珞率先坐不住了,一个起身向门口走了两步后才转身对着纪侧妃催促。
“母亲,王妃和世子妃闹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还不去吗?!”
宋珞眨巴着眼睛看着慵懒的神态稍稍收敛了些许的纪侧妃,邓麽麽也等着纪侧妃下令,毕竟正妃院的热闹可是难得一见。
“替本侧妃梳洗,无需上妆。”
纪侧妃扭头瞧了瞧明镜中的自己,既然已经称病,现在又不得不去正妃院,那就该有个生病的样子。
纪侧妃等人匆匆赶到之时,陈嫣和童清妍才刚刚从大混乱中脱身,尚未来得及收拾好自己,当然需要收拾自己的只有陈嫣。
纪侧妃带着宋珞和邓麽麽走进一地狼藉的偏厅,瞥了眼桌上的膳食,当眼风扫到那还冒着热气的粳米粥时,心里顿时了然。
“你来做什么?!”
陈嫣的眉毛紧紧皱着,脸色着实难看,说出口的话语气里也带了浓浓的危险气息,纪侧妃听出了潜台词,这是在觉得自己是来看笑话的。
纪侧妃在淮王府这么多年,靠着七窍玲珑心才过活的这般滋润,此刻站在陈嫣和童清妍的视野中央,自然不会让自己腹背受敌,便缓缓挑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王妃勿怪,妾身的身子不争气,本想告假,可一想到平日里这早膳都是妾身伺候着娘娘用的,世子妃初来乍到恐有些不了解王妃的喜好,妾身便想着还是得来,王妃可千万别为了妾身动了气。”
童清妍看着纪侧妃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一边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这是两头都不得罪,和稀泥来了呀。
陈嫣大约是被纪侧妃几句话捧的舒服了些,紧皱着的眉毛略微松了松,瞥了眼老神在在的童清妍,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妍阳郡主出身尊贵,哪里能是个立规矩的,这伺候婆母用早膳的小事,本妃可不敢再劳烦郡主殿下了!”
陈嫣这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纪侧妃看了眼面上一派无辜的童清妍,心下一时摸不准今日之事到底是童清妍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无辜。
“母妃这话便是折煞儿媳了,伺候母妃用膳是儿媳应当做的,今日这......实在是意外,儿媳也没想到这看上去华美无比的瓷碗居然连个热乎乎的粳米粥都盛不住,质量堪忧,会否是采买的人......”
童清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纪侧妃差点笑出声,整个淮王府都在王妃的把控制下,这会儿说碗的质量不好,采买的人兴许有问题,不是明晃晃的打脸王妃管教无方么?!
这拐着弯骂人的本事,陈嫣大约是学不来的,但不妨碍她能听得懂,当即眉毛一竖便要发作,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人声。
曲麽麽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了事态更严重之前到了正妃院,看着发髻歪斜的陈嫣,立马跪了下去拦阻住了陈嫣要出口的话语。
“奴婢该死,难为世子妃心善,奴婢玩忽职守实在罪该万死,没有好好教导世子妃规矩,坏了王妃的好意,奴婢请王妃重重责罚。”
曲麽麽憋着一口乱窜的气告罪完,微微抬起头挑眼看了眼陈嫣,眼神里满是提醒,陈嫣混迹于京城淮王府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还是看的分明的,当即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责骂咽了下去。
“既然是意外,那便不能怪你,今日本妃也罚了,伺候本妃歇息去吧。”
陈嫣虽然没有责罚童清妍的意思,可也没想过要这么轻松的放过她,这是打算把人留在身边伺机而动呢。
淮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今日正妃院这场早膳风波传到宋湛耳朵里时,粟裕正在回话,只见自家主子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庾摺
“主子这是......”
粟裕从未见过宋湛处理正事时会突然撂挑子,当即对世子妃又有了新的认知高度。
宋湛冷着脸披风都没顾得上穿就往正妃院而去,粟裕赶忙收拾了书房桌案上的信件,抓过衣架上的灰狐毛披风跟了上去。
今年早春倒春寒还有些严重,三月里还得穿着厚实的棉衣裹紧披风,宋湛一夜未眠骤然离开温暖的室内,额角有了一丝胀痛,可也更清醒了些。
母妃会为难童清妍在预料之内,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掀起波澜了。
宋湛突然想到昨日进宫前童清妍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童清妍刚抬脚走了一步,宋湛便裹挟着寒风走了进来,童清妍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曲麽麽,明白了这人态度大翻转的缘故。
若是没有宋湛赶来,恐怕曲麽麽此刻就该是帮着王妃给自己教训了。
“阿湛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忙着呢?”
陈嫣看到宋湛的一瞬愣了一下,然后便是更加不悦,余光里都满是嫌弃,童清妍控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宋湛看了眼堪堪收拾干净的偏厅,再看了一圈偏厅里的人,冷淡的开口道。
“清妍来给母妃请安,儿子也该来才是,事情处理完了,儿子便来了。”
粟裕站在屋外听到那句“事情处理完了”,毫不克制的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