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走出这栋噬魂的建筑,面目一样的生化机器人对我投以怜悯的微笑,我知道藏身于他们之间的绫必然也跟他们一样,对着我的背影露出同样的微笑。走出这栋大厅仿佛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两扇铁门怦然打开时,外面的世界在我面前展开,阳光射了进来,仿佛浮木,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它不敢放开。
而我身后的大厅,则像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洋,我挣扎着从海底上浮,迫切的伸出手,拨开波涛汹涌的水面,寻找阳光。我们终于走出阴影,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仿佛可以触摸的真材实料。渗入骨髓的寒颤终于消失了。
但背后巨大的岩石十字架即使现在已经远离,我仍然感觉它伸出一只不见其型阴森黑手,卡在我的后颈处。
在欧洲的那个晚上,我过的十分混乱。事后,当我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时,即使是老祖宗躯体的卓越记忆力,只能回忆起一些斑斓的碎片。
胡月想去城里嗨一夜。她说这个城里有着欧洲最好的夜生活,那些最燃的夜店地址全部都在她手里的小本本中,而且现在过去只要十多分钟。
那时,我也想忘掉一切,让大脑停止思考。
我们的夜生活始于街边的一家酒店,酒店是欧洲那种类似草书写法的字母连体,我不会念。这姑娘确实会玩,我没有拒绝她给我脖子后面的芯片搭上线缆,然后她拨开我的眼皮给我喷了药剂,我那时竭力的把所有绫的身影和我以前所有的记忆从我脑海中驱逐出去。
我什么都不去想。
街上的霓虹灯点亮时,将胡月的身形照成了红色和青色的剪影,她的脸一半是红色的,一半是青铜雕塑一半的绿色,仿佛是与我正在签订契约的魔鬼。她碰进我眼睛里的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顺着我的神经脉络蔓延,我意识角落里感到一阵堕落的眩晕,所以当她递给我药水,要我替她喷药的时候,我几乎分辨不出面前的东西是什么形状。
这真是个好东西。
在药效的刺激下,墙上的地狱景象仿佛活了过来,长长的一列赤身luǒ_tǐ、凄声惨叫的罪人行走在滋滋作响的魔爪火焰上。房间的一段,墙壁上油画扭曲的人物跟酒吧里群魔乱舞的人***织在一起、烟雾朦胧,音响澎湃,难以分辨是人是画。
一个女孩在舞台上跳舞,这是一个旋转的舞台,当你身处玻璃一面的时候,跳舞的姑娘就会化身黑色恶魔,半人半骷髅的伴着妖气起舞,而玻璃闪过之后,一身萝莉装扮的小女孩,则是花瓣飞舞的舞台起舞。
“这个酒吧叫做死了都要爱”我们在人群中穿插靠近舞台时,胡月在我耳边大喊告诉我。她指指那个那跳舞的女孩,又让我看她指尖的黑色指甲片,以及透过甲片,指骨发出的淡蓝色幽光,“我的指甲灵感就是从这里来的。效果蛮酷的,对吧?”
我举起酒杯,一口焖掉。
苦和乐,生和死,活着一天就是地狱,死了一切就是天堂,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担待,不哭到微笑不痛快,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许多奇迹我们,我们相信才会存在,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我们已经制造了天堂地狱,只要电源就现在,虚拟现实幻想就在人间。
“听起很熟悉是吧,信的歌词改的!”胡月给我解释这首歌,用英文演绎出来格外的有力量。
我也把脑子里乱通通的东西全部吼出来。或许是引用别人的歌词,我也不知道出处,肯定不是某个名曲的歌词,反正这种不入流的歌词,很适合现在这种酒池肉林的场景。
“嗨吧,”胡月听着我的喊叫很讨嫌的回我一句,“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哈。”
灯光在我眼睛里旋转,世界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爆裂的鼓点夹杂着大笑大叫。我咬着啤酒杯的边缘,一条滚烫的大腿贴在我的腿边摩擦。我以为是胡月的,但当我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是另一个女人,一头蓬松的红发,正裂开红唇对我笑。这种露骨的挑逗让我想起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一个新的酒吧,墙上和天花板上挂着一些滑稽的怪异装饰乐器,酒吧的墙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形状的老旧空酒瓶、胡乱捏成的小雕像、以及乱七八糟的垃圾。这里的噪音相对低一些,我在喝一种莫名其妙怪味的饮料看它的颜色应该不会把我毒死。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的果香,桌子上的盘子里装了些糖果。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她干这个?”
“干么子?”胡月迷迷糊糊的晃晃头,“养狗么?我喜欢狗……”
“为狗-日的绫工作。她妈的她就是个变态,一个弄不死的人工智能婊-子,妈的,我要弄死她,呸,她连死都不配。你为什么……”
胡月抓住我正在挥动的胳膊,当时我以为她准备动粗,后腿发力随时应对。
不过相反地,她把我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凑的非常近,几乎脸对着脸。她的表情严肃,大眼睛明晃晃的眨巴着。
“听着,哥们。”
接下来却是久久的停顿。我好好地听着,却看到她皱着眉头,举起杯子大灌了自己一口,然后故意猛地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然后对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爱咋的就咋地把。”她口齿不清含糊的说道。
又是一条街道,头顶满是星星,常年在大城市呆惯了,这样的星空棠城是看不见的。看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