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爸一挑眉毛,语声有些低沉道：“没有打算？”
含宁的头越发低，乔羽佳有些看不下去,这些天含宁的紧张她看在眼里，也知道他有多想获得自家爸爸的认可，不过一个问题,随便怎么答都可以，想要继续学习，或者边工边读——乔羽佳心中无奈，平时看着那么聪明的人，刚刚在影院对付程南的时候还让她忍不住感叹他腹黑，怎么一转眼对上乔爸，竟然木讷到这种地步。
桌子底下，乔羽佳悄悄伸手过去,在含宁的手心里掐了一把。
力气不大，含宁身体却因此微微一颤，有些惶然抬头，对上乔爸的眼光之后又低了下来，口中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乔羽佳眼睛一闭，全身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其实含宁乔羽佳所想的答案也在含宁的心里转了好几个圈，只是最终却不敢用这样敷衍的答案应对乔爸问话。
含宁自出生就被抱离父母身边，与一群同样大小的家奴在王府教养公公的鞭子下长大，乔爸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具有长辈意义的人，因为乔羽佳待他不同，乔爸在含宁的心中，也就有了不同的地位，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格外紧张，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不能令乔爸满意。
乔爸听见含宁的道歉，抬眼发现眼前的男孩竟然不知不觉间跪直了身体，不由得转眼去看乔羽佳，果然见女儿正拽着含宁衣服示意他坐下，心中突然有些熨帖。
含宁停了这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也不理乔羽佳暗示，直直跪起来对着乔爸道：“伯父问到日后的打算，含宁虽然也曾想过，却并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所以不敢妄言，不过无论将来含宁如何，都不敢忘了羽佳对我的救命之恩，”含宁顿了顿，看向乔羽佳的眼神中除了信任，似乎还有了点别的什么，然后才转回头接道，“含宁知道，伯父是关心羽佳所以才会对我有所芥蒂，是我的错，不能顾虑周全，而且像我这样一无所有依靠羽佳生活很不成话，可是我会努力学习，会去找工作，我给不了羽佳最好的生活，但我不会阻拦她的脚步，不会成为她的障碍，”乔羽佳握住含宁的手，感受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手指的颤抖，含宁虽然努力平复语声中的颤音，却还是让乔羽佳听出了一丝丝哽咽，“我可以在暗处守护她，只要她还需要，如果有一天，羽佳……羽佳有了更想要在一起的人……”
含宁终于说不下去，深深的垂下头去，他不擅长说这么多的话，平时和乔羽佳在一起，或者因为熟悉和乔羽佳有意识的引导还能说的多些，如今对着乔爸却一口气讲了这么多。
如果有一天，乔羽佳厌倦他了，或者有了更喜欢的人，比如陈国麟，他要如何自处？
乔羽佳看着含宁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心中不忍，对着乔爸道：“爸，帮助含宁和留下他都是我的决定，含宁现在在法学院旁听课程，他学的很好，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参加司法考试，就算不从事相关的工作，也还有别的出路，连我都还不知道将来要干什么，含宁的来历我刚才也对您说了，他还很不熟悉社会，您这样问，太不公平了。”
乔爸看着女儿突然炸毛，心中有些好笑，对着女儿嘿嘿笑道：“都说女儿外向，看来真是没错。”
乔羽佳被乔爸这样一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道：“爸——”
乔爸是久经商场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虽然被含宁初初跪起来的动作唬了一下，却很快调整好，不过跟乔羽佳说了一句，就转向含宁道：“如果有你说的那么一天，你打算如何？”
乔羽佳没想到老爸刚才还好好的，转过头居然还要问这个问题，心中有些恼，扯着含宁道：“你好好坐下说话。”
含宁看了乔羽佳一眼，抿抿嘴轻轻将她的手扯下来，突然对着乔爸规规矩矩一叩首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安心离开，绝不会怨恨羽佳分毫，羽佳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爸的眼神明显缓和了些，含宁的情况很特殊，他刚才停下来的时候，乔爸也很紧张——女儿为这个男孩做了很多，多到足以让这个叫含宁的男孩对女儿产生依赖甚至进一步占有的*，如果是那样，事情也许会一点点的脱离正常轨道，乔羽佳也有可能会在这样的关系当中受到伤害，无论如何，乔爸绝对不允许那样的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含宁不知道他这番话虽然说的艰难，却正中了乔爸心思，而他的一跪一叩，乔爸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心里到底是有些惊异——这个男孩子，一点也不像是自小没有受过教育，被拐骗到砖窑的样子，乔爸本身也做公益，见过那些真正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不可能像含宁这样守礼知进退，虽然这样的礼节显得太大，而且有点不合时宜。
想到这里，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乎一辈子的乔爸爸眼光微微一挑，扫了一眼兀自生气的乔羽佳，却没有对含宁的身份追根究底，只是声音轻松了些许道：“行了，进来就一直说话呢，都饿了，你也坐好吧，一顿便饭，不要太拘束了。”最后一句是对依旧规矩跪着的含宁所说。
含宁点头谢过，却也不敢真的像乔爸所说那样盘膝坐下，略微松了腿上力道，跪坐下去。
菜品很快端了上来。
乔爸这顿饭吃的很讲究，蓝鳍金枪鱼刺身，盐烤黑鲔鱼下巴，搭配牡丹虾、三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