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从里间便走出一个年轻姑娘,面有怒色,后面是不住赔笑的掌柜:“您挑了半天,也没个中意的,这位老先生想瞧瞧,我总不能为了等您一人其他的生意都不做了不是?”
那姑娘长相清秀,牙尖嘴利的:“别说你们开铺子做生意的讲究信誉,就是旁的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我这边没挑好,你就把东西拿走了,不就是捧高踩低么?”
掌柜的只是不住地赔笑,把放着砚台的一摞盒子放在了沈悦明旁边的桌子上:“您老慢慢挑。”
沈悦明却捋须笑望着那姑娘:“姑娘说得对,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还是请姑娘先挑,我等一等也无妨。”
那姑娘见沈悦明和气,说话谦恭,脸色就缓和了几分,道:“老人家,还是您先挑吧,我们姑娘也不懂这个,我就是挑个好看的交差罢了。”
沈悦明忍不住一笑,细细的看了盒子里的砚台,挑出了一块雕着荷塘月色的给那姑娘看:“姑娘觉得这块可好看?”
那姑娘伸头瞧了,有些不好意思:“您眼光真好,我刚才就瞧中了这个,只可惜银子不够,只能再挑其他的。”
掌柜的在旁边嘟哝道:“不过是五十两银子的砚台,至于么。”
那姑娘脸色微红,却依旧反驳道:“我们做丫头的哪里有什么钱,是我们家姑娘生辰快到了,姐妹们便凑份子想给姑娘买份生辰礼,多少是我们的心意,我们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月钱,上下姐妹攒了两个月才有二十两银子,哪里够。”
说着有些难过,把砚台放了回去,沈悦明笑道:“你们姑娘知不知道你们出银子给她买东西?”
那姑娘见沈悦明和蔼,也愿意说话,道:“我们姑娘是齐国公府的表小姐,哪里在乎这一点东西,别说五十两的砚台,五百两的都未必放在眼里,不过是我们的心意,往常她过生辰,不仅不叫我们送礼,反而赏给我们东西,可这次是姑娘的及笄礼,我们都想表示一点心意罢了。”
沈悦明闻言眼神微暗,越发的和颜悦色:“你们姑娘都十五了,你们既然送砚台,想来你们姑娘定是个爱舞文弄墨的。”
那姑娘捂着嘴笑起来:“老人家,这您可猜错了,我姑娘虽然识字,可却不喜欢做学问,比我们家大姑娘差远了,我们送砚台倒是大姑娘的主意,她说也好叫姑娘看在我们的心意上多练一会字罢了。”
沈悦明笑道:“姑娘家能识字就很不错了,你既然这么说,我瞧着你的面子,给你添了这三十两如何?总不能叫你白跑一趟。”
那姑娘连连摆手:“咱们又不认识,我可不能用您的钱。”想想又问掌柜的:“你们铺子里上好的湖笔多少钱?墨又多少钱?”
掌柜的笑道:“一封湖笔最好的也要五两银子,墨是松烟墨,一匣子四块儿,也要十两银子,您若是买两封笔,一匣子墨,倒是正正好二十两银子。”
那姑娘赌气般:“我偏不买两封笔,就要两匣子松烟墨。”那掌柜的讪讪的笑了,赶忙去取了墨。
沈悦明看着那姑娘付了钱出了铺子,若有所思,齐国公府的表小姐,上头还有个姐姐,又是十五岁,难道是五娘的女儿林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