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凝视那女人离开,转头看向怀中之人,见明媚闭着双眸,眼角噙着泪,脸色白里泛红,淡淡阳光之下,长睫如两排小扇,肌肤仿佛透明一般,显得十分脆弱可怜,却偏掩不住那天生绝色。
景正卿看着面前丽容,一时竟移不开目光。
玉葫这才忙过来,连唤两声:“姑娘,姑娘!”又急又愧,也落了泪。
景正卿见她着急,便说:“你们姑娘大概是劳心劳力地,才晕了,少不得先让她好好安心歇息。劳你带路,我抱她入房,再叫个好的大夫,替她看看,妹妹年纪还小,这身子可万万亏不得。”
玉葫十分感激,擦干了泪:“多谢表少爷。”
景正卿轻轻一抱,将明媚拥入怀中,心中却陡然一惊,觉得怀中所抱的人竟是极轻,让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忍不住把人搂的紧了些,却又不敢十分用力。
玉葫头前带路,景正卿心思都在明媚身上,他的小厮康儿便嘀嘀咕咕,说:“瞧这位少奶奶,好个没心肝的,姑娘这么小的年纪,这样娇弱的身子,她丝毫不怜惜,只是催逼。”
景正卿闻言,便笑:“你这才一照面,就看出好歹来了?”
康儿道:“方才姑娘维护这丫鬟姐姐,小人在旁边听得清楚着呢,姑娘倒是心好,就是年纪小点儿,不然的话,可比得上咱们府里的三奶奶了。”
景正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咳嗽了声:“罢了你,才见了小姐一面儿,就开始评头论足,这哪是你插嘴的?在我跟前还如此,外头不知说多少嘴去!”
康儿抬手打了自个儿一个嘴巴,赔着笑说:“二爷英明,小人这不过是当着二爷,话就多了,在外头可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的。”
景正卿笑了笑,没吱声。
倒是景正卿身后那蓝衣青年,冷道:“你够了,只顾在这儿杵着说嘴,哄主子开心,还不赶紧出去办正经事?”
康儿应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景正卿才又说:“三郎,你留在这儿稍等片刻,我把表妹抱进去。”
三郎道:“是,你去吧。”
玉葫引路,景正卿把明媚抱到屋里头,轻轻放下,还有些恋恋不舍,大手拢着明媚腰的时候,只觉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玉葫芦十分感激他:“二爷,真真有劳您了。姑娘有常吃的药,待会儿安稳些了,便会向二爷道谢。”
景正卿笑道:“要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只要我明媚妹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明媚睁开眼睛的时候,朦朦胧胧里看到一个模糊人影,坐在床边上。
直到眼前变得清楚了些,却瞧见他正盯着自个儿瞧,一双眼睛定定地,仿佛出神,又仿佛要看到人的心里去。
对上那种炽热的眼神,明媚竟觉得心头一跳,莫名竟有些惧怕,一时又赶紧闭了眼睛。
景正卿见了她这般,不由暗笑,这才露出笑容:“明媚妹妹,你醒了?觉得哪里不适?”
明媚见他察觉,……”支撑起身,才要说话,没想到景正卿探臂来扶,于是,她半个身子便被圈在他臂弯里。
身子依偎在陌生男人怀中,明媚十分羞怕,张皇四看,却看不到玉葫芦何在,大概出去熬药了。
明媚无法反应,只听到他的呼吸声响,一点一点,在耳畔响起,从小到大,连哥哥也不曾这样亲近,现在却……
明媚只好低了头,用蚊吶一般的声音道:“我、我失礼了,头一次见面,便叫二哥哥看了笑话。”顺便悄悄往里缩了缩身子。
景正卿这才察觉似的,慌忙放手:“我看妹妹年纪小,就格外怜惜,一时失礼,妹妹不会见怪吧?”
明媚自觉只是不适应如此的亲近罢了,便说:“不曾,就是给二哥哥添麻烦了。”
景正卿便轻轻地在床边坐下,他的声音很温和:“妹妹万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晚来了,才知道妹妹竟受这等天大的委屈……若是早知道,便不至于让妹妹受这些苦了。”
明媚一听,眼中的泪便滴落下来,急忙掏了帕子去擦,手一动,却被景正卿握住。
明媚吓得一缩手,忽然想到这也没什么,且妄动的话,反叫他不自在了,于是便停了下来,悄悄抬眸看他。
景正卿正看着明媚,极为诚恳地:“妹妹别哭,妹妹放心,如今我在这里,天大的事儿都交付我,管不教妹妹再吃一点儿苦,再受一点委屈。”
明媚听了这话,恨不得大哭一场,景正卿顺势轻轻拥住她肩头,明媚倒在他怀中,哭得泪眼婆娑。
经过这一遭,无端端的,明媚跟这个先前素未谋面的二表哥亲近起来,就算面儿上守礼,心里却已将他当作此生最亲近之人了。
毕竟父母已去,哥哥又在牢里,嫂子厉害,更谋算到明媚头上,明媚原先还敬爱她,如今却只是心寒,自不会去跟她亲近,于是反而跟景正卿亲近了。
景正卿在卫府住了只一日,便张罗着要启程回京。
明媚自然由他做主,她也曾问起哥哥的事要如何料理,景正卿显然胸有成竹,便回:“妹妹只管放心,表哥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疏通,必然是会无事的。”
自景正卿出现,轻轻易易把王财主打了出去替明媚解了围,那种境地里,于明媚而言,这个人如父如兄,如一片天,是她所有依仗,她自然十分信他。
就在启程之前的晚上,卫少奶前来看明媚,先前不知她真面目,此刻知道她还有另一张狰狞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