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说得轻言细语,太上皇听罢,才朗声笑道:“都是你会折磨人,难为你这宫里服侍的人,竟也是肯差遣的。”说着,又伸手去轻轻地抚了抚宝钗才显怀的肚子,只笑道:“朕看,不是孩子嘴馋,分明是你这个做母妃的嘴馋,是不是?”
宝钗闻言,忙拿帕子捂住了脸,一时羞得不肯言语。
慎太妃冷眼瞧着太上皇和宝钗互动,过了一会儿才笑着插.进一句话来,“妹妹这胎怀得倒算是乖巧了,要说来,臣妾当年怀着忠顺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折腾人呢。”
太上皇闻言一愣,似是想到当年,神色间有一瞬间的怔愣,过了一刻才复又笑道:“可不是。当年你怀着孩子,就连朕和皇后都不得安生,更别提你宫里服侍的人了。难为皇后当年夜夜不眠,只为你煮阿胶红枣桂圆羹。”
慎太妃抿嘴一笑,“上皇只顾数落臣妾,也不想想,当年那阿胶红枣桂圆羹,怕有半数都是进了上皇您的肚子呢。”
这话说得太上皇也笑出声来,见宝钗笑容恬淡,才想起因和慎太妃回忆往事,不免对宝钗有所疏忽。便指着桌上的酸梅汁笑道:“既你现在不想喝了,不如朕替你吃了,才不枉费他们辛苦做出来的苦心啊。”说罢,果然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慎太妃坐在一旁,见太上皇饮罢酸梅汁,才又笑道:“上皇是最念旧情的人,纵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也能记得这样深刻。”说着,便也抚了抚宝钗的小腹,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能为上皇绵延子嗣,正是妹妹的大福气呢。”
“从前朕便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宝钗见太上皇和慎太妃都这样说,脸颊上便浮现两抹晕红。当慎太妃的手从她小腹划过时,却仍感到了由背脊升上的一股寒气。可见慎太妃的双眼之中,却尽是笑意,宝钗神色茫茫,也不知道今日慎太妃为何对她这样亲近了起来。
不等宝钗想得太久,慎太妃便已经转了话锋,对太上皇道:“臣妾想到,当初妹妹还没进宫时,上皇那时也曾夸赞女官贾氏是个有福气的呢。”
太上皇微微一愣,慎太妃又继续笑道:“难为她一个女官,熬油似的在宫里熬着,好容易因着上皇的青眼做了贵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服侍了上皇这么几年,上皇许她一个妃位,也是使得的。”
许是因慎太妃的话想到了从前元春的种种好处,太上皇的眸中也闪露出了几分怜爱之色。
宝钗忙打断道:“贾姐姐是服侍上皇有功,只可惜贾姐姐言辞多有失当之处……”
不等她说完,慎太妃已经起身执住了她的手,向太上皇笑道:“上皇可知么,妹妹和贾氏可是嫡亲的姨姊妹呢。臣妾想着,妹妹腹中孩儿,若在寻常人家,那是该叫贾氏一声‘姨妈’的,上皇怜爱妹妹,也爱重妹妹腹中龙嗣。臣妾斗胆,也请上皇念在妹妹和龙嗣的颜面上,姑且饶过贾氏一回罢。”
“可——”眼见着太上皇眼中神色愈发柔和,宝钗心中愤恨可想而知,然而此刻不管是慎太妃还是太上皇,怕都有心想要让元春复位。好不容易才扳倒了元春,宝钗心中纵然不愿,却也莫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向太上皇道:“姐姐所言甚是,臣妾也深觉大表姐平素为人并非如此不谨慎。”
“大表姐平素为人,谨小慎微,又最和睦姐妹。从前和臣妾之间也并无口角之争,这次贸贸然地闹将了这么一出儿,只怕是有原因的。”
“臣妾思来想去,只怕这事儿还是因大表姐母亲王氏每月进宫请安探望之时,许是因她的缘故,让大表姐对臣妾有所误会,这才有了今次之争执罢。”
太上皇听完宝钗这番话,凝神细细思索了片刻,才沉声对身旁侍立良久的李公公道:“传朕旨意:贤德妃冲撞端妃,本应严惩,然朕念及昔日恩情,又因初犯,不忍加以责罚。着,褫夺‘贤德’封号,仍居妃位,日后以‘贾妃’称之。另有贾妃之母王氏,骄阳不善,素有不慈之名,今上以仁孝治天下,朕闻听此事,甚为痛心,着令废去诰命之身,日后也不得加以诰封。以白身居荣国公府上,不得管家理事,钦此。”
“奴才遵旨,这便去传旨。”
听罢旨意,慎太妃扶着宝钗的手微微一紧。宝钗抬头看她时,慎太妃已经笑颜嫣然道:“想来贾氏复位,必定要感念妹妹你的恩德了。”
宝钗嘴角微僵,见慎太妃这样说,只好强自摁下心头的愤怒,淡笑道:“姐姐说笑了。大表姐能有今日,多是倚仗了娘娘的提携。娘娘如今将这等功劳归结在臣妾头上,怕是要让人见笑了。”
至此,元春重又复位。虽封号被褫夺,然位分一如从前,后宫众人并不敢小觑。再有宝钗身怀六甲,不能侍寝。后宫中虽不乏年轻女子,到底青涩,不如元春善解风情。太上皇一个月里,倒有大半时间都宿在元春宫中,不足两个月,便传出了元春也梦熊有兆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太上皇的后宫里最大的boss果然是慎太妃无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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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爱的【猫薄荷】,虽然以前咱们没深入交谈过,但是你在作者君作死的二月里和三月初还如此不离不弃,这份爱果然感天动地,作者君觉得非日更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