獦狚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挥爪,大片的白骨被拍碎。
姬正被包在茫茫白骨之中,那头操纵骸骨的老妖怪躲在最后,不停变换位置,又有妖魔成群结队涌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
祖先最后的遗骸是断然不能破坏的,姬正不停动用力量,白骨真散,但更多的白骨很快又站了起来。
姬正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他感到了血液在流失。
是的,天道师借用天法行罚,却并不是免费的,这之中的代价,就是用他们的血去透支。等于说,操纵天地元素的时间越长,他的生命就流失的越多。假如他不能想到打破僵局的办法,他很有可能会被活活耗尽全身血液而死。
一条剑光倏然亮起,长达几十丈,红光如血,充满了恨与怒。
成片妖魔被其截断,白骨直接化作齑粉。
骨尘纷扬,一名紫发紫面的高大男子缓缓走来,他背负一把血红的剑,诡异地紧闭着双眼。衣发在渐息的剑气中轻轻翻动,修长的身影一步步靠近,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与恨意。
“以众欺寡,小人之举。”
他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沙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递到战场上每一个妖怪耳中。
“何方妖怪,莫不也是天道师的同党?”
傲因挥手抓起,便有一片妖魔冲过去,管他是谁。路过的只能怪他不长眼,是敌人,就更该受死。
“我只是个过客。为弱势者出剑。”
男子黑紫的嘴唇轻轻张合。
不见他出剑,便有红光在身前瞬间交织成网。快且狠,无比的狠。
冲在在前面的妖怪直接便被肢解,成了一地碎块,甚至是万年的老妖怪都是如此。
姬正微微蹙眉,喊了一声。
“朋友,可否帮忙,不要伤及那些白骨,他们都曾是人族祖先遗骸。”
不说倒还好,一开口,那紫面男子身边直接有红气爆散,直接将大片大片的白骨震成碎末。
“人族的祖先已死,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只是一摊被妖怪利用的白骨。”
姬正顿时语塞。却也无法反驳,因为这是真的。他不想伤害祖先遗骸,是自己的尊重,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
紫脸男子不断走近,浩瀚的剑气纵横交错,用一种近乎是不讲理的强势粉碎了每一个想要靠近他的妖怪。
姬正有些诧异。这紫面男子的力量未免强的有些过分了,按理说怎么也不会是藉藉无名之辈,却为何从未听说过?
到后来,因为他的出现,许多妖怪都被吸引了注意,朝那紫面男子冲去。
终于到了最边上,一脚跺碎周围的骨骸,獦狚将蓝青放在地上,背对他大声道:“快走!”
蓝青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对,跑,快跑,离开这个地狱,越远越好。
他毫不犹豫地从迈开脚步,可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么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蓝青说不上来,他渐渐地又放停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獦狚的战斗力已经明显下降,动作也很迟缓,每一次挥爪,都有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出,那一片毛皮都已被染红。
可他仍旧挺直着腰杆,一身毛发炸立,站在那里,拼劲一切将冲来的妖怪撕碎,魁梧的身姿顶天立地。
“快走,你难道还有闲心吹管萧给老子饯别吗?”
獦狚回头大骂。
那些妖怪已经扑了上来,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蓝青最终还是扭过头,一转身离去,跑着离开。他在哭,可没有眼泪,只能干嚎。
新生的的身体仍旧没有完全恢复,行走中仍有刺痛的感觉。可这有什么?地狱,他逃出来了。
“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快点跑……”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去做他想,全心全意地逃跑。
可是,好伤心啊,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一样。
南宫羽、惊风与夫诸还有一头狒狒模样的妖怪狪狪,最终也汇合在一起,冲了出来。
“你们快走!快护送蓝青离开!”
獦狚大吼,他和一头老妖怪战做一团,沾满鲜血的利爪拉开敌人的肚子,敌人更是用利齿咬穿它的喉咙。它已经没救了,獦狚自己是知道的。可它不后悔。
283,它很清楚地记得这份罪恶,因为死在自己嘴里的人类的数字。现在,这充满罪恶的身躯最终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而粉碎,他感到莫大的荣幸。
一女三妖宛如在血池里泡过一般,浑身鲜红,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根本分不清那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们回头,正好看见獦狚被那些妖怪扯住身躯。
它不停地从喉咙中喷血,最后的一瞬间,它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不是给姬正,也不是给上天,而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没能说出口的答案。
“我好喜欢你啊……”
多年以前,有个人族的女人,陪着他从青春年华走到斑斑白发,最后在满天残阳里遗憾地离去,直到最后都没能听见那句话。
然后他就被活活扯碎。
死了,又死了。这些妖怪毫无怨言地追随姬正而来,也无任何怨言地战死。
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活了万年的妖怪愿意慷慨赴死。
“快走!”夫诸眼里有泪花翻涌,却最终只能钻进丛林里,找到蓝青,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不然他们都会死。那样自家主人不惜冒险冲进沉尸地,图什么?
只有离开才是上策,跑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