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孍陪着姬正一起睡的。老实说姬正感觉自己都很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和妈妈睡在一起不太合适。
“妈……我都二十多岁啦……”
“没事啦,妈妈都活了一万三千多岁,你那点年龄还不够看呢。”
孍拉着姬正的手就进了屋。
倾城和雨欣虽然也知道这并不合礼仪,但是他妈妈很爱他,这一点两个女子都坚信不疑。
“公主也许只是太想念主人了,又想弥补一点喜爱偶时候没能给主人的母爱,所以一颗也不愿意离开主人吧。”
倾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算在这里坐一晚上。她是鬼,没有实体,也没有身体机能,所以除了在几十年高深疲惫的情况下小憩一会儿外,几乎不需要睡觉。
而且,这个屋子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给主人和他的母亲,另一张倾城不可能去染指。
雨欣提出要求却被她婉拒后,就也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她的屋子里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丝声息,但是姬正的房间却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谈话声,是姬正和他的妈妈在说话。
倾城也不会去偷听什么,而是侧首托着头,任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苍白的手臂铺散,静静地看着从窗户射进来铺在地上的月光。
孍和她说的话她始终记得,但是有些东西,压根就不是你说几句话就能开导的,心结,往往要看那个人自己愿不愿意去面对,去解开。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玉石般晶莹光泽的指甲轻轻在桌面叩动,从鼻间轻轻哼出一支无人知晓的古老歌谣。
“东有富庶地,贾贵士fēng_liú。自立而成国,丰灵君爱仁。膝下有明珠,倾城倾国色。朱颜明眸笑,彩袖香衣飘……”
当年,春风荡漾的湖边,她在河畔随柳条招展,一展笑颜,百花羞闭。那个人第一眼就被倾城俘获了内心,写下了这篇诗歌。后来广受丰灵国的人传颂,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会唱那么两句。
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她生在安定和谐的帝王家,备受国民爱戴,姿色更是周围诸国公认的最美,父王和母后都将她当做真正的掌上明珠呵护,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每天都像花儿一样迎风开放。
可惜了。曾经的万般美好,现在都已成了过眼云烟,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一个痛苦的新生。
可她始终猜不透答案。也许真的像公主所说的那样,是背后有黑手在主导一切,要拿她做什么阴谋策划。
——
姬正和母亲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但其实都不脱衣服的。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某些不该看的画面。只是身边就是妈妈,那种属于她独特的味道,让姬正感到很安心,很安心。就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哪里都不安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都可能有伤害他的东西,只有妈妈的怀抱永远安全,她身上的味道会让遍体鳞伤的姬正感到安心。
“妈妈。”
“嗯?”
“你不要找雨欣说说话吗?”
“怎么?还没过门,就已经认为肯定是你媳妇啦?”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呵呵……妈妈知道,只是没什么说的,因为我早就和她聊过了,所以才会很放心。”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肯定的啊,那时候不知道你在哪儿呢。”
……
孍轻轻揉着姬正的额头,月光下,她的姿容那样平静,却又如此满足,好像无怨无憾一样。
“怎么看长得都这么快啊,我儿子怎么一下就变成帅小伙了呢……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妈妈的声音永远是充满溺爱的,溺爱的背后是深深的愧疚,痛苦。
姬正侧过身,轻声问:“能再给我讲讲你和爸爸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
“有什么好说的,那个死鬼。”
孍嘴上抱怨着,其实眼睛早就亮了起来,炯炯有神,脸上也挂满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当年妈妈站在自家楼顶上吹风,然后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忽然跳了上来……”
他们的故事,对于孍来说永远是最甜蜜也最珍贵的。因为世界里闯进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她学会了笑,也品尝到了爱情的甘泽。那个男人是她的所有。姬正也是他们的爱情,所以她才会无比珍惜,无比珍爱。
第二天一大早,倾城和雨欣去市场买菜,然后没过多久。阴川司马就登门拜访了,还有联袂而来的连凛支音。
“见过天道师。”
三只妖怪恭敬地行礼,只是阴川司马后来又加了一句见过公主。
“好久不见,阴川司马。”
孍走到姬正身旁,淡淡回应。
“自从红雨生下来,直到现在,二十年没见你了。”
“那是,毕竟在下有天道师交代的重任在身,这一万年间,几乎连冥墟都没出过。”
阴川司马笑着回答,在孍的面前,他还是很恭敬的。
连凛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夫人,在下斗胆想问,您……是龙族?”
孍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们就是那号称生死相连的比翼鸟吧?我以前听说过你们,我父亲名叫元绛。你们眼前的天道师,是我儿子。”
“真是失礼了!”
连凛支音赶忙再次行礼,拿出几乎不输参见姬正时的恭敬道:“参见南国的公主大人,您能与上代天道师喜结连理,真是世间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