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澜指尖犹豫了片刻,复制后呼叫。
真正快要接通的时候,她恨不得马上切断。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掐断,任由对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或许汤米早就通风报信,所以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喂?”
“我是顾思澜。”她心一横,便直接说了,怯怯懦懦的着实显得小家子气。
“有事吗?”
此时,对方的语气略显冷淡。
顾思澜莫名品出点生气的口吻来,她简直无语了,明明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不遵守承诺,把自己当白痴,现在反而还倒打一耙。
顾思澜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整理了一下思绪,正经道:“我打这个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在你对南南好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你现在马上离开南市,最好是出国,别回来了。对了,美利坚也不能去,换其他国家。”
“为什么?”
他听完,许久才挤出一句疑问来。
顾思澜却觉得他明知故问,为难自己,有些气恼地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天网恢恢,你难道觉得你能够躲过法律的制裁吗?你作为一个幕后主使者,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受害者面前,你的行为简直肆无忌惮!我劝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什么?”
顾思澜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怎么聊着聊着,忽然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变了,原本是冷冰冰的,这会儿有点意味深长调侃她的意思。
他就那么无所谓?
是她的错觉吗?
真是气死她了。
顾思澜直截了当的道:“否则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别挂!”
在她挂断之前,对方急忙阻止了她。
“等等。”他恳求道。
顾思澜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你还有事?”
“顾思澜,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他试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窃喜。
顾思澜恼羞成怒了:“你做梦!”
她狠狠地摁掉了通话。
醒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干了一件大傻事,明明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坏人,骗子,自己担心他做什么?还特意打了电话过去,人家本来就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岂不是又给对方造成了误会,误以为是有希望的?
疯了。
顾思澜一把将头闷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
顾思澜,你简直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你怎么能同情一个坏蛋呢?
翻来覆去的,她哪里睡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也就五六分钟,她的电话响了。
钻出身来一看,来电就是她刚刚打过的,没有存过的号码。
顾思澜当然不能接。
就装作睡着没听见吧 。
故意按掉的话,肯定会知道。
可是,对方却像是预料到一样,一个结束了呼叫,另一个又打了过来,简直是夺命连环扣。
顾思澜实在被他吵得烦了,摁下之后就一堆凶神恶煞的话杀了过去:“你有完没完?到底想怎么样?”
“我在楼下,开门。”
对方显得很平静。
什么?
顾思澜忽然想起来,他的房子本来就在这栋别墅的前面,这个死变~态怕是仍然没忘记跟踪自己,监视自己。那么快出现也是很正常的。
“太晚了,我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她毫不留情地拒绝。
半夜三更的,算个什么。
皮先生却不依不饶,很认真地说:“你不下来,我就不离开,一直等到你为止。”
你丫以为自己在拍偶像剧?
顾思澜尴尬得脚指头抠出一个卫生间来,“随便你。”
挂了之后,再也没有电话打进来。
顾思澜觉得这人多半是知道自己不会下楼见他,所以吹吹牛逼,存心让自己愧疚。
春寒料峭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完全是不受控制地,鬼使神差地站到了窗户边,向外望去,果然看到一条颀长的身影,在雕花铁门的门口立着。
没有按门铃,就仅仅是安安静静地立着。身形略显单薄,似乎连外套都没有穿的样子。
他是神经病么!
爱睡不睡!
最好他第二天就被冻感冒发热!
顾思澜恶狠狠地想,白天他还无辜地同自己装蒜呢,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演戏那么厉害?如果不是蓝屿图伤得严重事实摆在眼前,她说不定就被他骗过去了。
说来奇怪,明明她白天很生气,怎么忽然间现在也没有那么气了 ,尤其是蓝屿图要举报他的时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顾思澜仍然没有睡着。
实际上,身体已经有困意了。
精神上却是反反复复地被折磨着。
她现在有些迷茫,她需要帮助。
走过去,一看,窗外那个人影居然还在。
疯子 !
顾思澜披上外套,顺手又抓了一块围巾,蹬蹬蹬地跑下了楼。
眼见着那一抹光亮,渐渐地放大。
那纤细娇小的身影,清冷微愠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充满着前所未有的舒心与愉悦,连带着眼睛里的哀伤与深沉,都悄然不见了。
顾思澜拢紧了外套,隔着铁门道:“别站在这!我不吃苦肉计这一套!”
“顾思澜,你还是来了。”他眉眼弯弯的,好像是在笑。太黑了,路灯都熄灭了 ,只能瞧见他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人觉得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