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克贴发现一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草原上女人被抢是男人头等丢脸的大事,心胸再宽广的男人对此事也是忍不得的。抢安达的女人更是最背信背义之举,额吉是个极其要脸面的女人,如今博尔术就站立于旁,他想就算额吉心里再想护着铁木真,她也绝不会容忍他做这种事情,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她更不会私心的护着他,一顿责打是免不了的,肯定还会做主把合安答还给博尔术。那时候他就会看见大哥极度伤心的样子,想起来心里都觉得痛快。
别克帖心里对铁木真是一万个不服气,从小阿爸就对大哥用的心思最多,虽然铁木真九岁就被送去了德薛禅的家中,可是族内一有事情,阿爸就会忍不住念叨两句:若是铁木真在倒是可以问问他是何意见?
不是因为阿爸对族内事物没有主见,明明就是随时都在想着替铁木真竖威立信,让族人早就隐约意识到乞颜部日后的族长必是铁木真了。
别克帖常感觉到自己在阿爸心里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特别是自己的亲生额吉被篾儿乞抢走之后,阿爸带着族人去杀了篾儿乞的许多人,回来之后说未曾找到他的额吉速赤。
可是也有人私下里偷偷告诉他,其实也速该找到了速赤,只是速赤觉得自己已经被篾儿乞的首领强占了,自己实在没脸回来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速该也没强求她,就自己带着族人回来了。并与他随身一并见到速赤的几个人吩咐,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别克帖宁可相信是他们未曾找到自己的亲生额吉,这样他还可以认为也速该对自己的额吉有份留恋,可是他心里偏就觉得偷与他说的那个人说的到是实话,要是也速该执意将速赤带回,好好待她族人又怎会看她不起,自己的额吉不回来,阿爸也不强求,别克帖觉的自己真是无依无靠了。
阿爸要不是为了去看铁木真也不会被塔塔儿毒死,也速该生前想办法为铁木真立威,到头来还是人去族散,本就是变成孤苦伶仃的一家人了,可是诃额伦还总是教育他们尊重大哥要像尊重族长尊重阿爸那样,别克帖是打心眼里不服气。
他本想碰到了指责铁木真背信背义的大好时机,可是博尔术却对这个事情表现的毫不在乎。合安答一口咬定她并未和博尔术有过婚约,博尔术也不对此事评论,大大方方的把他们所说的信物送给了合撒儿,还说要送他和别勒古台一人一把,别勒古台一激动高兴的忘乎所以,早就把与他共同指责大哥之事抛到脑后了。
博尔术诚心实意的和铁木真做了最亲近的告别,心中并无半分芥蒂。从头到尾都没对合安答表现出半分不舍和留恋,虽然嘴上并没直接回答合安答的质问,只是态度和表现像是已经承认合安答所言不虚。
别克帖此刻觉的自己就是那个博尔术口中所说听信了木仁胡言乱语还铭记心中之人,博尔术走了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博尔术一走,诃额伦心里的重点也不在别克帖指责吵闹的事情上了。铁木真为表诚意又跪在了额吉面前。别克帖抹了把眼泪,站起来退到很远处,他心里也知道博尔术不追究此事,自己再闹也是半分益处都没有了。
诃额伦蹙眉看着铁木真和合安答,思忖了许久:“几日前,蒙力克大人的随伴苏德来此商议与塔塔儿作战之事,苏德领了你的意思返回蒙力克大人之处复命,塔儿忽台和忽察儿究竟何意还未明示,只是上次苏德所言,说乞颜旧部已有不少族人受召而回,想是他们也心已明了寄居他部领地也是不好抬头为人的,何况也速该魂在之时,乞颜部族人都是仰天而居。”
诃额伦长叹了口气看着铁木真:“你到了这个岁数,若为乞颜部族长,帐房里毡塌上没个女人,族人心里会当你是不经深事的孩童,想想也无益处,既然你二人有这份情意,额吉也没什么可阻拦的,不过就是你想要合安答这个女人的事情而已。”
“别克帖和别勒古台,博尔术和木仁走了,他们住的那个帐子已经空出来了,你二人搬到那个帐子里把大帐子留给你长兄和合安答居住。”月伦夫人说完话想要转身离开。
“额吉此话的意思是同意我娶合安答为妻了?不知我二人何时可行拜神拜祖之礼?”
“与塔塔儿战事在即,你此事又急的什么?”
铁木真转头看了看凌兰,又继续看着月伦夫人:“只想以此明示我娶合安答的心意。”
“向谁明示?此处就是你的几个弟弟?你无非就是想让人知晓她是乞颜部族长的妻子,不日蒙力克就会带族人回转,你到那日明示岂不是更好?”
“这……”铁木真有点犹豫,他觉得额吉的话说的有理,只是怕凌兰心里觉得委屈。
诃额伦一看铁木真这份犹豫劲就有点想要发火,她内心对铁木真寄予厚望,其实她觉得这个儿子也很争气,行事沉稳老练,胸怀宽广大器,就是遇到这个女人的问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思前想后生怕这女人受了丁点委屈。
“你若想她是你心爱的女子,待她如你心爱的女子,他日族人看在眼里谁人不知?拜神拜祖之礼想来都是多余的,你可想让我与你细说,额吉与你阿爸拜神那日有几人知晓?如今乞颜部谁人不知我是也速该罕的正妻?”
“谢夫人成全合安答和铁木真二人!”凌兰在一旁插了话,心想月伦夫人把那段都提起来,看来离发脾气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