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攸摇摇头,“我不知道。”
顾允岩看她一眼,转了话题,“不过我的元灏侄子现在没有退路,他必须把这次案子结得漂漂亮亮的,才有资本去和我们家老爷子谈判。”
“谈判什么?”
“我元灏侄子有一个准媳妇,你们员工不是都清楚的很?安家的千金安简希,虽然说这丫头的身体不太好,但我家老爷子和安家交情可是不浅,就连安简希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也是我们家长辈从中撮合的,好几辈的交情了……”亦攸的关注点却偏偏都落在了“安简希的爸爸妈妈和顾家有剪不断的渊源”这样的句子之中来,她提了提眼角,又闭上,生怕眼睛里燃起的光被身侧的男人有所察觉。
顾允岩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安简希这丫头最近病得可是不轻呐,医生说是受了刺激,现在的状态就跟重症监护病人没什么区别。”
他想到上次去惠安医院探望她,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面上被化了妆,以掩饰惨白不堪的面色。印象里小希总是这样在意妆容,大概是得病太多次的缘故,她不知顾元灏会何时来见自己,所以必须时刻让自己的唇色、面色保持自然的模样,才可以在面对他的时候才可以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差。现下这样肯定也是小希在沉睡前对身侧的人遍遍嘱咐的结果——她是那样渴望能见到他稔。
可是现在,她连醒来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仪器的针管插了过久,药水被灌了太多之后,她的眼皮都有些肿胀,医生不断解释着今日给安小姐用的点滴用量、监护器还有药物等,而她整个人的状态听入亲友心里总是让人感觉心如刀绞。而每每此刻,薛蕴芝都会挺直身体,语气无比坚定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好起来的。小希你别害怕,妈妈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单单安简希这件事,老爷子就已经将顾元灏和夏初妤的感情判了死刑了,如果泛城这件事再处理不佳,那老爷子恐怕会第二天就将夏初妤赶出了公司。”
亦攸听得一脸唏嘘。
不过她的心真正悬起来,想要迫切知道的,是泛城究竟到了哪一步。
“真的是你指使的这一切吗?”她问。
他看她一眼,笑:“你以为呢?”
原本顾元灏打算将夏芩皛带到泛城,再回墨城治疗的,谁料夏芩皛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陶家,强逼之下甚至发起了疯,而每逢此刻初妤就哭得厉害。
这样一连耽误了好久。
泛城的事情不能再拖,顾元灏决定回去,初妤不肯走,要留下来陪妈妈,顾元灏不放心她一个人,恰好在此刻,顾元灏从阿姨口里套出来“陶修渊很快就要到家了”的消息,夏初妤整个人一抖,犹豫再三,即便恋恋不舍,她也只能先跟顾元灏离开,再做考量。
“你似乎很害怕你继父?”回去的路上他如是问她,初妤点点头,没有多说,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只是见她每日每夜地在房子里发呆,有时候明明是烧着水,也会失神忘掉,最后还是顾元灏赶过去关了炉子;有时候她明明在整理资料,但那些文字却是一点都没入眼,如此反复,他总是也跟着担心。
“你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顾元灏一边说一边穿上西服外套,“你这样的精神,我不放心你陪着我出门。”
初妤从背后抱住他,“元灏,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在家里呆着,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很难受。”顾元灏静了下,握住她的手转过身将她按进怀里,眸里随之而现的是浓浓的关切。半晌,他温和说道:“那我们一起。”
出门后,她跟着他一路走,街道两旁浓翠的绿意夹着阳光让初妤不由眯了眯眸,“元灏,你怎么不开车?”
“要去的地方在修路,车没办法经过,我们去站台坐轻轨。”
“轻轨?”她的眼神亮了亮,顾元灏一偏头,恰好就看见她微仰的脖颈将阳光切割出绝美的弧度,一时看得专注,眸光深幽里也带了几分火热。
初妤对上他的视线,不由被炽得心口轻轻一跳,慌乱低下头,顾元灏淡淡笑开。
轻轨站台上等车的人稀稀疏疏,初妤抬头看见屏幕里播报的下一班列车进站要在十五分钟后,实在等着无聊,阳光偏又炙热,顾元灏见她抿了抿唇,说道:“我去给你买瓶饮料。”没走几步又补充着说:“别乱跑,就在原地等我。”
“知道了啦。”初妤对他做着“快去快去”的手势。
她往阴影里退了两步,身侧的乘客依旧零星少得可怜,这辆列车方向是通往近郊,周末的话会人潮汹涌,大多想要去郊外踏青,而现在却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等了几分钟,初妤的心底渐渐浮起一股不安感,就好像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自己,可是每每回头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露台,以及偶尔看着地图的老年人和值班人员,没有可疑的人。
夏初妤维持着侧站的姿势,眼角的余光不停关注着四周。
仿佛连空气的温度都一瞬降低数度,甚至感到有凉风嗖一下灌进了脖颈。
她猛地回头,一个年过四十背着双肩包的男人走到自己身侧,见她用万分戒备毫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男人低下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而后一脸莫名地朝隔壁那个等候区走了过去。
夏初妤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心想可能是虚惊一场,而就在她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肩膀被一只大手覆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