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钓起了螃蟹,李钦载觉得这简直是个千古疑案。
总之,很没面子。
刚才当着崔婕的面信誓旦旦保证能钓上鱼,那拿捏一切的狂傲表情此刻全成了扇在脸上的巴掌。
“其实,大可不必吃鱼……”李钦载努力挽回面子。
崔婕忍着笑点头:“没错,从霜不一定非要吃鱼的。”
“想吃肉,可以自己上山打猎呀,山里面野生动物多,她可以找只熊揍死拖回来,不谦虚的说,我还知道熊掌的四种做法……”
崔婕抿唇,扭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世兄所言有理,回头我便让从霜上山揍熊去。”
李钦载欣慰地点头。
刚才的面子算挽回来了吗?
算吧?
不管了,反正我又没打算娶你,丢面子就丢面子,咋?
享受孤独没法指望了,明示暗示都赶不走崔婕,李钦载决定自己走。
今日钓鱼技术大为失常,李钦载必须回去总结原因。
想来想去,李钦载估计可能是自己的钓竿有问题,就像菜鸡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技术菜,反正要么是鼠标不灵,要么是键盘被狗吃了。
听说长安城有专门卖钓竿的店铺,回头让刘阿四派人快马买几支来,然后将崔婕逮到河边蹲下,让她眼睁睁欣赏自己高超的钓鱼技术,一雪前耻。
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李钦载表示自己要撤了。
崔婕站起来,很庄重地双手触额行拜别礼,抬起头时,赫然发现李钦载已经没影儿了。
崔婕咬了咬牙,好歹也是将门国公府的子弟,真的太没礼貌了!
…………
回到简陋的屋子,收留主仆的寡居老妇下地烧麦秆去了。
从霜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一只腿盘在磨盘边,另一条腿垂下来晃啊晃,嘴里不知在咀嚼着什么零嘴儿,小嘴不停蠕动,像一只呆萌的吃货小仓鼠。
见崔婕回来,从霜两眼一亮,从磨盘上跳下,然后围着崔婕打了个转儿。
“姑娘不是说买鱼去了吗?鱼呢?”从霜失望地问道。
崔婕嘴角一勾,道:“鱼儿在河里游呢,今日怕是买不到,待明日再给你买鱼吃。”
从霜嘟嘴道:“姑娘,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肉了……”
崔婕轻笑道:“刚才在河边遇到一位高人,高人建议你亲自上山找只熊,揍死了拖下来,他说他会做熊掌。”
从霜一呆,接着怒道:“哪里冒出来的高人?分明是个疯子!”
崔婕再也忍不住,掩着小嘴儿咯咯笑了起来。
从霜委屈地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姑娘,去买鱼好不好?尝尝鱼汤也好呀,太饿了……”
崔婕无奈地道:“好,明日一定给你买鱼,本来今日差点买了的,可惜李……那个人钓鱼手艺不咋样,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谁呀?”
崔婕俏脸忽然板了起来,道:“莫多问,对了,你不是会背《百家姓》吗?把百家姓全文写下来,我想看看。”
从霜哦了一声,乖乖地回屋写字去了。
世家门阀出来的人,就算是奴婢也粗通文墨的,从霜也会,她认的字并不少。
写下百家姓全文,崔婕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默然不语。
从霜轻声道:“姑娘,据说这是李家的纨绔子所撰,奴婢却觉得此文很平常呀,无非就是把天下的姓氏归结起来,换了是我,我也会编撰。”
崔婕白了她一眼,道:“那你为何没有编撰呢?古往今来那么多博学大儒,他们学问够深了吧,为何他们也没能编撰出来呢?”
从霜委屈地道:“本来就不难嘛,除了姓氏别无含义,从头到尾只有姓氏,里面没有故事,也没有教人道理……”
崔婕叹道:“从霜,你要明白,此文只是给孩童启蒙所用,启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读写,是认字,这篇百家姓便抓住了这一点。”
“三四岁,四五岁,那些孩童们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这么小的年纪你教他们故事,教他们道理,他们能懂吗?不如先教会读写认字,道理留待认字后再教,便可事半功倍,这便是百家姓的意义。”
从霜古怪地看着她,道:“姑娘莫忘了,百家姓据说是李家的纨绔子弄出来的,你……很喜欢这篇《百家姓》吗?”
崔婕一惊,脸蛋儿瞬间飞红,却板起俏脸冷冷道:“谁说我喜欢它?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好文就是好文,与编撰它的人有何干系?”
从霜紧张地道:“姑娘喜欢百家姓不打紧,千万莫喜欢编撰它的人呀,那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恶棍,奴婢若陪你嫁过去,怕是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了。”
崔婕欲言又止,却只好顺着从霜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喜欢那个人的,他,他……钓的鱼我也不买,不吃。”
从霜一愣:“他……钓的鱼?”
“姑娘莫冲动,一事归一事,他这个人可以不喜欢,但他钓的鱼是无辜的呀,鱼可以买,可以吃的。”
崔婕失笑,恨恨地戳着她的脑袋:“你就是个没骨气的!”
…………
暮秋时节,天气已渐寒冷。
甘井庄这天来了一位客人。准确的说,来的是一位客人和无数随从。
客人穿着很寻常的绸衫,腰间的玉带闪闪发光,头髻斜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簪花上一颗蓝色宝石更是价值不菲,显然客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客人带来的随从不少,约有百十来人,都是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