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苏妤是有意寻了借口逃开成舒殿,贺兰子珩就心中就越是阴郁。
她可以不肯留……但她不能拦着他去!
到底伤还未愈,皇帝头一次去恰好赶上了她在换药,胜雪的肌肤上已经瞧不出什么淤青,无暇的一片。他入殿刚瞧了一眼,苏妤便敏捷地伸手拽下了榻上幔帐,彻底跟他隔开。
“……”皇帝看着眼前的幔帐默了一默,自是不留情面地伸手拨开,“你再挡,再挡就还搬回成舒殿去。”
“……”苏妤禁不住地为自己一声叹,扭过头望向他,很是有几分不满,“古有汉成帝偷看美人沐浴也还罢了,好歹也能说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偏爱看臣妾换药算个什么癖好?”
“你就这么自认不是个美人?”皇帝挑眉反驳,细一思索又慢吞吞地驳了自己,“也罢……是美人却绝不是妖妃。”
似乎很是当心,生怕一句话惹得她不快。
苏妤“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折枝为她换完了药退到了一旁,她便起身自行理好了衣裙。皇帝径自在她身边坐了下去,笑意在唇畔一转,便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她。
苏妤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方道:“……怎么了?”
“嗯……”皇帝思索着点头,“胆子大了,敢把朕比汉成帝?”
苏妤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开了个怎样的玩笑,即刻有些紧张,咬了唇蹙着眉后悔地认错:“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淡看着她:“那你什么意思?”
“……”苏妤怯怯地觑着他,但到底没打算真谢罪。默了半晌移开话题,“听闻昨日抓着了个要自尽的宦官,现下如何了?”
“还审着。”皇帝一笑,“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宫正司自会料理好。”苏妤轻一点头,皇帝又道,“天慢慢热了,要到梧洵避暑去。”
“……哦。”苏妤难免一瞬的失神。先前的两年,这事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去年天并不热,阖宫都没去避暑;再之前……皇帝自是不会让她随驾的,就算再热她也要在宫里忍着。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各个夏天大概都要这样过了。
今日,皇帝却悠悠地亲口问她:“你想住哪儿?”
漫不经心的神色,却确实是询问的语气。苏妤抿了抿唇,清浅笑道:“臣妾也就是刚入太子府那年去过一次,对哪儿都不熟悉,有劳徐大人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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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梧洵行宫的旨意下来之前,下药一事便有了说法。事情闹得不小,一众嫔妃皆聚到了长秋宫去,苏妤也不得不走一趟。
踏进椒房殿,那在宫正司被审得一身血污的宦官嚇得苏妤心中一栗,缓了口气才稳步进了殿,朝佳瑜夫人一福,简短地道了声“夫人”便落了座。
叶妃自是也到了,静默地坐在一边,对旁人皆不理不睬。四下安静,佳瑜夫人淡睨了苏妤一眼,作关切道:“不知充仪的伤如何了?”
“没大碍了。”苏妤低眉微笑,淡泊地回说,“劳陛下照顾了这么多时日,总归是没落下病来。”
“无碍便好。”佳瑜夫人哂道,“你无碍了,本宫才好开口说这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苏妤微微一怔,侧头问她:“不知夫人有何事?”
“陆才人和充仪不睦已久了。”佳瑜夫人微低首道,“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充仪不敬、甚至是闹到月薇宫去,这些事在座的诸位姐妹都知道。”她环顾着殿中诸人,语中一顿,视线移回了苏妤面上,又道,“不过本宫还是想求充仪饶她一命。到底是刚受了失子之痛的人,难过之下犯下大错也是有的。若是充仪肯网开一面,便去陛下那儿说说情……赦她一次。”
佳瑜夫人说得温和,言辞间皆是恳求之意,却是和叶景秋半点关系没有。心觉不对,苏妤凝视着她一时未言。佳瑜夫人抬眸看向那宦官间目光微凌:“这是前些日子在充仪药中做了手脚的宦官,宫正司审出来了,是受陆才人指使的。”微微一喟,佳瑜夫人低头拨弄着镶满珠翠的护甲道,“本宫知道这是大错,也不好强求充仪,只希望充仪心善。这事……大概也就充仪和陛下开口才能管些用了。”
若不答应便是她心狠了。苏妤心中冷笑,一壁疑惑着佳瑜夫人为何未拖叶景秋下水一壁从容不迫地应付着:“臣妾还奇怪呢,是什么人要下这样的手。陆才人……”思量着一笑,偏头看向远处,“倒看不出才人娘子有这样的本事,能把手伸进陛下的成舒殿去。”
“充仪娘娘……”陆才人从方才听到佳瑜夫人之言时便惊住,此刻苏妤开了口,她才回过神来,愣了一愣慌忙跪地,惊慌失措地解释,“臣妾冤枉……臣妾是与娘娘不睦已久……但从不敢害娘娘、更……更加不敢在陛□边安插眼线……”一番解释后,陆才人顿了一顿,有些惶惑地思量了一瞬,又向佳瑜夫人叩首道,“臣妾自知陛下为了充仪娘娘恼了臣妾,又怎敢再惹事端……必是……必是充仪娘娘自己在成舒殿不肯走,出了事便赖到臣妾头上……”
一席话,生生把原本犹豫着是否要为她说两句情的苏妤逼出了一声森笑,苏妤睇了她一眼,冷然道:“才人娘子好一张巧嘴。”
在座宫嫔皆觉得:这陆氏着实是嫌自己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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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一刻之后到了长秋宫,殿中也就僵了这么一刻。这一刻的时间里,任谁都瞧得出,苏妤和佳瑜夫人之间有一场博弈。二人都维持着笑容,跟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