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已然有点后悔了,他真不该贪图这点银子。
如果他当初杀了孙隆等人就走,这会儿恐怕都登上去金陵的船了,这些人想堵他都堵不到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这个时候就算再后悔也没用了,与其自怨自艾,追悔莫及,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解决当前的问题。
此时,玄妙观,一处给香客搭建的精舍当中,泰昌正高坐大堂主位,皱眉不语,毕懋良、骆养性、张之极等亲信也都坐在客位上,不过他们都不敢吭气。
这下可是真麻烦了,一个卫所的标配可是五千六百人,就算减员再严重,三四千人还是有的,他们就五十来号人,怎么干的过?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泰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次是朕大意了,你们都说说把,有什么脱险的办法。”
张之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皇上,要不我们连夜派人去镇海卫调兵吧,镇海卫乃是海防卫所,足足下辖十个千户所,满编一万一千二百人,苏州卫这点人马肯定是打不过镇海卫的。”
这个的确,因为苏州卫只是普通卫所,标配是五个千户所,而镇海卫属于沿海的边防卫所,千户所配备足比普通卫所多了一倍,当然,要论千户所最多的卫所,当属锦衣卫,足有十七个千户所。
问题远水接不了近火啊,人家苏州卫要是连夜围攻,派人去镇海卫调兵反而分散了实力。
不过,镇海卫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起码作为退路还是可以的,他们就算是跑,也得有个地方去不是,金陵太远,一时之间肯定是跑不过去的。
再说了,人家既然已经打算动手了,去金陵的水陆通道肯定另有安排,往金陵方向跑,很有可能是去送死!
镇海卫就不一样了,因为镇海卫在苏州东边,跟金陵正好是反方向。
泰昌想了想,随即问道:“镇海卫指挥使是谁,可靠吗?”
张之极颇有些尴尬道:“镇海卫指挥使是张元芳,他,他是微臣的亲姐夫,肯定没问题的。”
唉,你们这些公侯勋贵!
泰昌颇为无奈道:“苏州卫指挥使又是谁,你们管不了他吗?”
张之极闻言,不由看向一旁的徐允祯。
徐允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羞愧道:“苏州卫指挥使陈以瑞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女婿,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有问题!”
魏国公和定国公都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只是后面靖难之役中徐辉祖和徐增寿兄弟一个帮建文一个帮永徐增寿给杀了,永乐帝靖难成功之后又把徐辉祖给抓了。
最后,永乐帝看在皇后徐氏的面子上,没有削徐辉祖后代的爵,所以,魏国公的爵位还是被徐辉祖这一脉继承,而徐增寿则因为靖难有功追封成国公。
也就是说,魏国公和成国公本就是同根的兄弟,徐允祯替人家隐瞒实属正常。
唉,这些裙带关系,你们瞒着朕干嘛?
魏国公徐弘基可是南京守备,很有可能是江南利益集团里的领头人物之一啊!
这下好了,魏国公徐弘基这江南利益集团的领头人物身份基本上坐实了,朕也被你们坑得堵苏州城里出不去了。
公侯勋贵利用裙带关系掌控地方屯卫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因为屯卫本就是归他们管理的,各都司卫所的指挥使、千户、百户什么的都是由他们提名,他们肯定要安插一些自己人的,要不然他们就是光杆司令,在军中没有兵权,两百多万屯卫谁尿他们!
这种事当皇帝的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公侯勋贵只能管理屯卫的日常事务,并无调动和集结屯卫作战的权力,一千以上的兵力调动都必须有兵部的调令,他们就算利用裙带关系安插自己人,也只是增加自己在屯卫系统中的威望,获取一些屯田利益而已。
大明王朝两百多年了,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没想到,这次却让朕掉坑里了!
唉,算了,现在责怪他们也于事无补了,反而会让他们心慌意乱。
泰昌想了想,还是冷静的分析道:“夜路难行,现在只能想办法熬过今晚再往镇海卫方向突围了,镇海卫就在太仓州,距离这里才一百余里,我们策马狂奔的话,不需一个时辰便能抵达,苏州卫并没有骑兵配置,他们应该是追不上我们的,只要到了镇海卫,相信凭借镇海卫十个千户所的兵力苏州卫肯定是打不过的。”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赞同。
那么,怎么熬过今晚呢?
泰昌看了看天色,又想了想,随即问道:“葛老,你趁着夜色潜到知府衙门附近暗中看看他们到底集结了多少屯卫,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他对苏州城可不是一般的熟。
再说了,皇上也只是让他偷偷潜过去数数人头而已,这点小事自然手到擒来。
葛成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
泰昌微微点头道:“那行,你现在就去,朕等你的消息。”
葛成闻言,连忙拱手道了声“遵旨”,随即便起身往外疾步而去。
他的身手那真不是盖的,昏暗的夜色之中,他简直就如同幽灵一般,几闪几闪便消失不见了。
泰昌怔怔的看着门外的夜色,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对自己这边的实力倒是了若指掌。
五十个锦衣卫高手,对战普通屯卫应该能干翻五到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