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一百四十六人就地抽签,十一抽杀了额外十五人。
以此来做这一整队兵尝试「迷路」的惩戒。
但即便如此,此时全军的减员也都开始急速上升,而且随着太阳西斜,可以想见,不过大半个时辰,天就应该要黑了,到时候怎么阻止这种情况?
「师父,明日天明后,万一部队只剩两三干怎么办?」苏靖方明显慌了,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
「无妨。」李定倒是一如既往的在军事行动中有自己的那份余裕。「你去领路,前面路口向东,穿过田地,在天黑前全军渡过洨水,明日一早只从洨水对岸北进
苏靖方微微一愣,旋即醒悟,立即在马上拱手而去。
而待天黑前勉强都督部队过了河,苏靖方方才醒悟,此举固然可以有效阻止武安军士们的主动乘夜逃散,但也是有巨大风险的—万一部队行进途中讯息被探知,很可能被幽州军与赵郡郡卒两面夹击!
当然,跟迫在眉睫的夜间部队离散相比,这个风险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天色已黑,渡河之后,武安卒被下令沿着洨水河堤就地休整,却不许点火,只是和衣而睡,然后饮水、吃干粮。
黑夜中,部队怨气渐起,但这个时候,李定之前两年对部队的赏罚、操练,包括之前的一整队人的抽杀,也明显起了作用。
唯独是怨气和畏缩战胜纪律与信任,还是纪律与信任战胜怨气与畏缩,谁也不知道,只能安静的等候。
张十娘在侧,李定枯坐一夜,听了半宿的低声抱怨有一说一,这个晚上,即便是李定,对自己的部队都开始稍有动摇起来,但他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这是他的部队,他的家底子,他在为自己那份藏匿了几十年的野心做最努力的争取。
他不可能像五六年前那样,跟着张十娘一起,就两个人,手牵着手逃出杨慎的大营。
所以,雨管心中在想什么,最起码表面上李定都表现的非常镇定,镇定到张十娘看着他都双目生光的地步。
四更时分,天开始微微亮了起来,李四郎下令部队起身,两刻钟吃饭饮水,然后全军继续北上,务必在中午之前,抵达二十五里之外的平棘。
部队即将出发前,苏靖方骑马过来,告知了自家恩师:「师父,尚有五千兵!」
李定心中大定,他知道,此战自己已经三分在手。
但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小的波折—些许士卒昨晚上忍不住违背军令下河取水,饮用了河水,这导致了其中一些人发生腹泻。而这也不由得让李定以下的武安将领们担忧这个现象会不会扩大,因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下了河。
当然,最终事实证明,这只是虚惊一场,部队启程后,只留下极少数人守在河畔。绝大部分人在上午时分随主将李定一起完成了奔袭,抵达到了平棘城下
跟龙冈类似,位于郡治城南三里的旧城平棘,其实沦为了新城外的副城,实际上承担起了军事堡垒的作用。而无论是襄国郡的陈太守,还是赵郡的张太守,都在察觉到军事危机后选择召集郡卒,并藏身其中
至于李定的武安卒,是在距离平棘城还有五里地的时候被发觉的,然后被迅速传达到了就在平棘城内的郡守张敦礼处。
用过早饭后,正在平棘城内查看部队军备的张敦礼只是愣了片刻,便立即从行军方向断定,这是幽州军在闹事,他们可能觉得此番支援耽误了秋收,想要补偿,所以形成了鼓噪和骚乱。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均田制下的府军制,时间长了,里面都是成股成队的乡党,很容易连军官一起被裹扶,而上级就算是因为修为而有局部武力优势,也不好真的动武。
多头多足的幽州军这边,此类事端最为常见多发。
一念至此,一身官服的张敦礼立即捻须蹙眉来言:「你去跟这些幽州兵说,想拿到赏赐必须要先回到痕陶。然后再替我去寻一下邓龙邓将军,如果找到了,请他入城说话,如果他不好离开部队,便替我问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弄出这种事情来?便是要赏赐,也该等到秋收后才对,现在府库里那么干净,拿什么给他?下面人不知道他不知道吗?我何曾亏待过他?而如果找不到他,也要迅速回来汇报。」
就这样,信使得了军令,立即出发,主动迎上,然后一去不回。与此同时,那股「幽州军」根本没有停下,继续北上不停。
大约还有三里的时候,有其他后续出动的哨骑回来,告知了这支兵马的怪异—这支军队里并没有沿途鼓噪、劫掠,反而气势汹汹,直奔城下而来。非只如此,虽然总数对的上,骑兵也有,但跟幽州兵五千人里足足三千的大队骑兵相比,这支兵马的骑兵比例少的过分了。
已经回到城内旧府衙大堂上开始披甲的张敦礼登时脑袋嗡了一下,但他马上在堂上解释:「这必然是幽州军怜惜战马,再派人去,告诉对方,我愿意出私人资财,稍作赏赐。」
也不知道是给谁解释。
第二轮使者出动,同样一去不复返。
而很快,城内的军官便来汇报,告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