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黜龙>第二百四十三章 跬步行(11)
司马正怔了半晌,方才来问:“若这般说,梦中言语可能便有一些被遮掩的天机了?”

“是吧。”曹皇叔苦笑道。“但还是虚无缥缈,因为不到事情临头,你根本不知道哪句话才是天机。”

司马正点点头,忽然不再提及自己梦魔之事,只是在榻上看向了曹林:“皇叔为何至此?伤势从何而来?”

“我之前进军河北你知道吗?”曹林缓缓来问。

“自然晓得,但也是刚刚晓得,结果皇叔就来了。”

“我当日进军河北,军事上其实打的两头的主意,一头自然是若张行不自量力,便迎头击败他;另一头乃是指望引诱白横秋西进,便在击败张老夫子后挟持李定,入红山,出上党,进太原。这样便可以一举两得,同时让白、张两家失利,为大魏求一口气。”曹林喟然以对。“当然,若是一举一得也无妨,甚至半得我也认了。但没成想,白横秋棋高一着,处处制我……最后,竟被他与冲和一起在红山堵住。”

“白公什么修为?”司马正眯了下眼睛。

“大宗师……正正经经的大宗师,还没立塔大成而已,他必然是要在西都建塔的。”曹林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只他一人,在河北红山,便能与我互制,遑论还有一位可能是真正天榜第一的冲和道长……那一战干脆利索,我本就存了拼命之意,结果虽伤了冲和,却也受了致命之伤,如今,只静待真气耗尽,天人五衰罢了。”

司马正张了张嘴,然后呼了口气:“可若如此,为什么中丞要来徐州?”

“我本欲去江都的。”曹林苦笑道。“但我过不得淮水。”

司马正看了看对方,明显有些茫然:“伤势到了这种地步?那我遣船只送中丞过河便是。”

曹林缓缓摇头:“若我以这般姿态到江都,非但不能成事,反而要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倒也罢了,甚至要激化局势。”

司马正恍然,复又来苦笑:“这事也瞒不住几日吧?河北战事几日内激化,便人人得知了。”

“能瞒一日是一日,事到如今,我只求我生前不出乱子罢了……更不要说,与其往江都纷纷扰扰,我现在想到了一个新主意,或可维持体统。”曹林一边说一边勉强打起精神来看对方。“司马二郎,江都我不指望了,我只想让你率徐州大军往归东都。”

司马正懵了一下,然后便觉得心中乱跳,堂堂宗师都不能稳下来。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决定会直接影响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东都是天下之中。”司马正缓缓开口。“大魏又已经不合时宜,此去东都,必然要被天下四面围攻!”

“那又如何?”曹林忽然笑道。“你在徐州,只会更艰难……”

司马正张了下嘴,没有吭声。

“江都那里,局势具体如何我不晓得,但我一败,必然会起大乱,这也是我之前要去江都的缘故,而一旦大乱必然是禁军作乱,这个时候谁是禁军领袖谁就要来作乱,跟这人愿不愿、想不想,本事如何,没有半点关系。”曹林失笑来言。“而你父辈之所以能成禁军领袖,一来就是因为他们是废物,做起乱来最慢;二来却是因为你在徐州,天下皆称忠臣……这些日子,你收到过数不清的亲括亲眼见到过许多信使吧?都是说曹彻那厮在江都如何自坏人心,让你早做打算的,是也不是?”

“是。”司马正没有说谎。

“他们在等你应声,你一旦应声,江都便要血流成河。”曹林继续笑道。“而现在,等我败绩传过去,便是你不答应,他们也会自行其是……到时候你若还在徐州,能怎么办?”

“我……我引兵去江都救驾!”司马正脱口而对,俨然早有想法。

“来不及的。”曹林苦笑道。“而且你信不信,一旦过了淮河,你的兵马也要失控……他们都想回东都,而不是想去江都,而且禁军内里相互勾连,自有交通,你一人之威信,难定他们数代之经营。”

“那我们现在一起渡河,将圣人迎回东都?”

“那是自取灭亡……他必然不从,禁军闻讯后必然直接生乱,我没有了震慑力,你的年纪、辈分和修为不足以压制整个军队,甚至要被他们裹挟……司马二郎,他不愿意回去,宁死不回去,禁军想回去,拼了命也想回去,这是个死结!便是我之前都不能为,何况眼下之你我?”曹林长叹一声。“不要多想了,去东都吧!顺淮水走,杜破阵在上游已经疲敝,你可轻松一战而破,还能将王代积带上,然后顺着汝水北上颍川归东都。不要走东境,张行现在在河北落于下风,要是你破了东境,黜龙帮直接散掉,白横秋便无人可制了。”

司马正端坐不动,一声不吭。

“曹彻这厮,对不起天下所有人,但对某些人来说,足够优握了。”曹林继续来言。“司马二郎,有些话我不愿意说,因为说出来难免要去辩证,而这天下事大多是经不起辩证的,可便是经不起辩证,事情还是那个事情,总是有些意义的……司马二郎,你自家决断,反正我已经无力再有作为,只在徐州苦捱,静待天命了。”

司马正心乱如麻。

自小到大,祖父的教诲,周围人的称赞,曹氏的青睐,家族的荣耀,下属的拥戴,修行的水到渠成,当然还有祖父临死前的悲愤,父亲与诸位叔父的滑稽,大魏的崩乱,张三的嘲讽。

还免不了刚刚梦魔中那些诡异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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