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微微凛然:“那就不必管他了,且看明后日交战结果。”
李定点了下头。
而白横秋犹豫片刻,复又来问:“军事先不提,我倒还有件事情想请教李府君。”
“白公请言。”
“此番进军,太原、东都、武安、河间,联军何止十万,声势浩大,便是仅此一路也有七八万,说威震天下有些可笑,但也足以震慑整个河北了,而若是说之前咱们都在黜龙贼境外,或者说武阳郡只是黜龙贼初得,元宝存自行割据,可现在都到清河了,老夫旗帜也打起来了,为何不见有黜龙贼主动请降呢?”白横秋认真来问。
李定欲言又止。
“都逃了吧?”白横秋的堂侄,负责立营的大将白立本来的晚,此时刚刚吃完,正欲饮一杯酒,便脱口而对。
“这么可能?”一旁窦琦皱眉道。“他帮中首席和精锐都在眼前,哨骑、民夫之前也遇到了,地方官和游骑肯定就在周边。”
“就是这个意思。”白横秋抬手点了一下。
“那就是准备逃了吧?”另一位大将孙顺德微微皱眉,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位既是白氏姻亲,又是白横秋年少相交的伴当,所以言语随意。“马上要跑了,所以不来降。”
“还是不对。”窦琦严肃辩驳。“不是所有人都会跑,总有人是本土本乡的,这种人在其他人逃跑时,投降的念头更重。更不要说,这年头什么都缺,却绝不缺投机取巧之人……所以,此时无人来降,只能说黜龙贼素得人心,而且制度严密,短时间内无人敢轻易叛逆。”
白横秋微微颔首。
“也不尽然。”李定想了想,认真答道。“还有黜龙帮的屯田军留守各城的缘故……黜龙帮战兵动向虽然大略清晰,但屯田兵只这边就十余万,足够分守地方,让各城都有兵马驻守,压住城内。除此之外,大部分城池都在河对岸,便是想投降,怕也得明日东都大军尽数抵达才会震动。”
白横秋这才稍有恍然之色,复又感慨:“不管如何,黜龙帮制度严密,军务齐整,张三那厮也晓得此战利害在于动摇友军人心,到底有些能耐,这一战,我看要认真严密对待……明日不战,休息一日,等东都兵马到,然后后日出全军决战。”
众将凛然起身,纷纷行礼称是,李定也在其中。
不过,待到众人坐下,李四郎忽然又问:“便是没人来投,英国公难道就没有故交、暗线?譬如清河郡这里,房氏倒也罢了,三四个人都是黜龙帮的头领,可清河崔氏呢?那位自从大魏并齐以来便一直是凝丹的崔公又如何?”
白横秋看了看对方,忽然笑道:“李四郎是怎么猜到的?”
这便是承认了。
“瞎猜的。”李定也笑道。“这位崔公就在黜龙帮治下,却从未露面,只是让子弟敷衍,想来与黜龙帮是有隔阂的,而崔公又必然与英国公有旧,自然有此念头。”
非只白横秋,周围人多有恍然。
“不过。”李定继续笑道。“勾起在下这个念头的,却是英国公后日出兵……就想,这是不是个诱敌、吓敌之策,看黜龙军会不会畏惧兵马后撤?他们一旦后撤,身后武城、清河又可能会被崔公夺取,然后以宗师之身护住,那么黜龙军哪怕是拼命夺了城,也必然进退失据,破绽百出,最好为我们追兵所破!”
白横秋点点头,复又诚恳摇头:“我是真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准备妥当些。”
李定点头,不再言语。
就这样,众将又议论了一番,但李定闭口不言后,基本上是白横秋自太原带来的心腹大将们随意交谈讨论,而稍稍等了半个时辰后,李四郎便拱手告辞,选择回营了。
孰料,李定既然拱手,其武安诸将,包括苏睦、王臣愕诸将,纷纷跟随,也都拱手告辞,引得太原诸将皆睥睨以对,唯独英国公本人依旧坦荡。
李四郎既归,入得营中张十娘迎上,本欲询问情形,却不料对方只是摆手示意,然后便在帐中静坐……果然,须臾片刻,便有侍卫来报,说是王臣愕求见。
李定立即让人引入。
王臣愕既入内,却是只看了李定与张十娘一眼,便“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地……张十娘修为高深,自然晓得,对方半点真气都未运,乃是直接扑地,不由微微挑眉。
“王都尉何至于此?”李定面色不改,他从见到王臣愕主动起身跟上甚至惊到苏睦等人后就晓得,今日事做得太明显了,但这就是他本意。
“属下惭愧,不敢不来……”王臣愕抬起头来,言辞急促。“敢问府君,府君只让我随从去见张三,又尽数说给英国公听,难道不是以为属下与英国公有沟通,所以让我做个验证吗?”
“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与英国公有沟通吗?”李定笑对。
“自然是有的,但那是之前。”王臣愕认真以对。“府君……我家族数代都想要攀附太原王氏,所以早在英国公赴任前便已经有了太原方面关系,包括我那族兄弟王臣廓,也的确是我劝他投靠英国公的,但那也是府君赴任前……府君,属下对府君一片真心,并无半点失节之举!”
李定微微敛容:“那是我错怪你了?”
“属下知道府君难处,也知道属下的背景和行为有招人疑虑的地方,所以属下从未有嫌恶不平之意,否则也不会来寻府君了。”王臣愕直接叩首。“只要府君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