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此处不禁发笑,怜悯而绝望:“但我却并不是寻你,而是……杀你!杀你,夺你的心,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就好比埋下一颗种子,等他生根发芽,结出最好的果子……你成为天下第一,变得越强,那我便能获得更多利益。”
天书伸手擦干眼泪,大声道:“你其实根本回不去!永远回不去!在我将你带来此地的那一天开始,你便已经是一个死人!”
谢曜怔然的听着这一切,心底却好比早就知道一样。是的,他或许很早很早就有一种这样的预感,天书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和他在一起,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带有自己的目的。如今听她说出一切秘密,心底竟是平静至极。
天书凄然一笑,继续道:“你以为我只算计过你这一件事吗?不,很多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当初从白驼山庄逃亡,你知不知为什么欧阳克会提前在客栈设下埋伏?不错,那是我通风报信,因为你不思进取!我必须得让你不断学习武功……而我不肯提前告诉你朱聪等人的大难,那是因为我自私!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干么要去耗费灵力!我曾不止一次想要杀你,你太无能了,让我迟迟不能摘取自己的果子!直到后来,我教唆鲁有脚发英雄帖,让天下人来围攻你,都是我的主意!”
“嗯,除了这些,还有甚么?”
天书闻言一怔,没有答话,她没有想到谢曜会这般平静。
谢曜问:“黑玉断续膏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不是。”
谢曜点了点头,即使隔着一块巨石,天书根本看不见。天书听他半晌没有作答,生怕他已在运功,忙道:“谢疯子!我这么坏,这么不好,你快出来杀了我!找我报仇!不然……不然你出来打我几下骂我几句!”
“天书,我说过,不管你做了甚么,都不会再责怪你。”谢曜知道自己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慰天书,或者安慰自己,他低下头,看见天书伸洞口纤细白皙的手腕,似乎又想到那夜元宵,他紧紧握着她手,走遍大街小巷。
谢曜蹲□子,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微微笑道:“你纵有千般不好,在我眼里,也是好的。”
短短一句,听在天书耳中,仿佛整颗冷硬的心都被融化,先前所装出的一切残酷都崩溃瓦解。
她尚未开口,手中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一掌推开老远,天书眼睁睁看着那最后一点缝隙也被抵住,瞬时间泪如雨下:“谢疯子——”
她在这头,他在那头,中间隔着一块巨岩,或是生死相离。
天书踉跄又扑过去,双手撑着巨石,妄图将它推开,但她将十八般武艺通通使出,也不能撼动分毫。天书呆呆的望了望四周,突然看到山壁,她顿时灵机一动,是了,推不开石头,她便从山壁上开凿一个洞钻进去!
当下天书捡起坡上被巨石压断的树干,往山壁上一点一点的刨。不管多久,她势必要将这山壁打通,看上谢曜一眼,一眼就好!一根树干挖断了,便抱起另外一根,另一根断了,便再捡一根;树干不够用,便用手挖,运起功力倒是事半功倍,即使满手泥土,她也始终不曾退缩。
天书坚持不懈,不知道挖了多久,只觉第二日天光明朗,林子里清晨的薄雾散去,她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断了,双手伤痕累累,终于“咚”的一声,将山壁挖出一个小孔,通到洞中。天书大喜过望,抬脚踏破最后一点泥土,钻进山洞。
阳光透了进来,但见谢曜一身蓝衫,盘膝而坐,他的脊背是那样挺直,没有任何改变。
天书看到他,欣喜的几欲落下泪来,她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快步走过去,扶着他双肩,小心翼翼的问:“谢疯子?是我?你……你如何了?”
谢曜依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
天书撩开他衣袖,伸出三指把了把脉,但觉脉象虽然虚弱,却是极为正常,不见有大碍。她心中一喜,看来谢曜经过一夜运功,这生死参半,竟让他赌对了。
“谢疯子?好些了吗?”
她伸手将谢曜额角的乱发往后顺了顺,看着熟悉至极的眉眼,心中好不欢喜。便在此时,谢曜忽然睁开双眼,“啪”的伸手捉住天书食指,张口便咬!天书冷不防被他咬中,竟忘了疼痛,忙掰开他嘴巴,惊声道:“手脏!”但见指头已经被咬出一圈牙印。
天书大惊之下,抬头一看,谢曜正皱眉头,大呼:“好饿!我好饿!”他看到脚下一块石头,眼神一亮,欢呼道:“馒头!有馒头吃啰!”捡起那石头便往口中塞去。
“不能吃!”天书忙走过去,一巴掌将他手里石头拍落在地,震然看着痴痴呆呆的谢曜,只觉整颗心都被揪紧。
谢曜的石头被天书拍落,偷眼觑她,又低下头,瘪嘴道:“你干么不让我吃馒头?”那神情委屈极了,和三岁稚童毫无分别。
天书眼眶一热,定然是谢曜昨日运功未能大成,虽然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却神经受损,神志失常,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思及此,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忍不住,蹲□子,掩面落泪。
谢曜见她哭泣,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学鸭子步似的,走到天书面前,伸手戳戳她肩膀,问:“你哭甚么?”他捡起方才被天书打落的石头,献宝一般拿到她面前,“别哭啦,大不了这个馒头给你吃。”
天书抬泪眼看他,人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