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二人便开始对月相谈,从弹指神通到六脉神剑又到郭靖江南七怪,不知怎的便提起重阳宫大战,谢曜心中莫名郁结,他背过身,怅然道:“武功再高,也洗不掉半生恶名。”
黄药师冷冷道:“世人愚昧的多,你何必理会他们?”
谢曜半晌未答,只道:“不错,便是洗清了名声,已无人来贺。”黄药师瞧他神情,想到一灯大师方才所言,迟疑片刻,问:“尊夫人已过世?”
“一年八个月零十二天。”
黄药师竟微微一笑,看向他点点,似乎找到些许共鸣:“怪不得。”说话间又啜了口酒,望向远处,“须知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你可比我年轻多啦,大把好光阴,好时间,若一直这般郁积于心,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谢曜低下头,蹙眉问:“药兄是想让我忘了么?”
“自然不是。”黄药师思及此,叹然道:“逝者已矣万事皆空,生者却不能。当年我亦曾闷闷不乐,但幸得蓉儿乖巧伶俐,她如今和郭靖那傻小子平安喜乐,她娘亲泉下有知,亦当同喜。”
谢曜闻言一怔,摊开手掌,复又握紧。这道理他如何不明白,只是每当想来容易,要做到却无比艰难。他的命是他妻子所赐,或许时间当真可以冲淡一切,然而在这之前,他务必不能辜负任何。好好的活下去,不止是为了自己。
望向头顶一轮明月,清光泠泠洒向人间。他姓谢,单名一个曜字,他是侠,他是义,他是天书的理想,是天书心中的明亮、温暖、光芒万丈。
他还是他,不是甚么忘玄大师。
出家是一种避世,亦是一种倦怠,更是对自己的厌弃。然而这并不是谢曜的性格,无数次的坎坷他都已越过,从没退缩,此生路还长,纵然这一生形单影只,也要怀着孤寂,一步步走向光明。爱他人不管是否存活,但若能在天上见到,定也会为他高兴!
一阵夜风拂来,神清气爽。
黄药师知他已然想通,心下喜悦,不禁扬声踏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歌声肆意,在夜色中随风飘散,端得潇洒不羁。
谢曜听到动情之处大有共鸣,仿佛将多日的离愁别绪一扫而空,他高举酒杯,同他重重一碰:“与尔同销万古愁!”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杯中酒。
洪七公和一灯大师听到动静,哪还能充耳不闻,走上前道:“好啊,你们两个大半夜躲在这偷我酒喝!”
“多谢七公好酒。”谢曜递还酒杯,心中不禁畅快,他仰头长笑一声,将满心浊气吐出,余音回响山谷间,直令世间颠倒。
他将脖间桎梏的佛珠取下,双手奉还一灯大师,抱拳敬道:“谢某今日有幸遇得三位,心魔已除,受益良多。人生多歧途,我已心怀明灯一盏,无惧路遥。望下次再见之时,还能共论峥嵘!”
话音未落,衣襟带风,人已远在山林外。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是冬天来了,倦怠啊卡文啊,手指头冻僵了不利索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