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传下来的门规,每年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一年来各人的进境。转眼到了较艺之日,天光未明,一众全真教弟子便早早起来准备,有的三五成群围着讨论,有的两两联手切磋,好不热闹。
谢曜一大早被这些人吵醒,哀嚎一声用枕头将头捂住。刚眯眼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叩门声,却是程瑶迦在催他起床。
“来了。”谢曜强打起精神,默默运了一遍全真心法,立时神清气爽,困意全消。
谢曜打开门,见程瑶迦手持一柄长剑,在树下等候。他走过去,笑了笑问:“师妹,你这剑是师父给的么?”
程瑶迦点了点头,将剑递给他看,道:“师父说,也许不会有师兄找我切磋,但拿着剑总有用处。”
剑柄上刻着“重阳宫”三字,想必是全真教批发来的,谢曜于是又剑还给她,道:“师父人呢?”
“师父和王师伯、谭师伯已到练武场。”
当下谢曜不再和程瑶迦胡侃,和她一起前往东南角旷地之上。而一路见到众多弟子,皆是一副紧张模样,谢曜看到此景象,不知怎么就想到科举考试,只不过他不用参加,倒也没这么太大感觉。练武场上,七子门人齐聚。因为马钰、丘处机、刘处玄、郝大通不在山上,较艺便由谭处端主持,让三代弟子或演拳脚,或使刀枪,或发暗器,或显内功,由赵孙不二、王处一讲评一番,以定甲乙。
谢曜正和程瑶迦说笑,忽然听得前面有人窃窃私语道:“那摔下山崖的小子回来了。”
谢曜耳力极好,循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小道士正给另一个耳语。这两道士一个高,一个胖,面目陌生,从未见过,也不知他们怎会认识自己。
他心下狐疑,却也不声张,正当谢曜奇怪之时,两小道忽然转身去迎另外两人,表情颇有奉承之意:“赵师兄,尹师兄,你们可来啦!”
来人正是尹志平,他身边的那位赵师兄谢曜却不认识。
“他叫赵志敬,是王处一王师伯的大弟子。”程瑶迦忽然开口,眉目间有几分不悦。谢曜瞧个明白,见她直呼赵志敬的名字,却称尹志平为师兄,便问:“那赵志敬和你有甚么过节?”
程瑶迦先是摇头,可一看谢曜一脸郑重神色,方才吐露:“那日刚听闻你坠崖消息,我……我一个人在后山练剑,师父所教我并不能全然理解,有一招‘素月分辉’怎么也使不对。赵志敬恰巧撞见,便……便将我羞辱了一番,说女子就该待在家中绣花,练甚么剑。尹师兄正好和他同路,便为我说了几句话。”
谢曜一听也不过芝麻绿豆的事,倒没想过尹志平为人不错,安慰了程瑶迦几句,让她别跟小人见识。
丘处机在全真七子中名气最大,他最得意的弟子却是尹志平。而赵志敬却是王处一的大弟子,加之尹志平、赵志敬武功不错,在三代弟子中算是佼佼者,其它师兄弟来巴结奉承也是情理之中。
“谢曜,瑶迦,你们过来。”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孙不二,他身边站着另外两个道士,一人是谭处端,一人是王处一。
谢、程两人忙弯腰施礼,孙不二点了下头,问道:“瑶迦,你的剑法和掌法练得如何了?”
程瑶迦一见到生人声音便有些发怯:“弟子招式已然记下。”
孙不二道:“光记下有甚么用,要会使。”
程瑶迦连忙点头。
“这位便是你迷路的大徒弟么?”王处一打量了谢曜一眼,询问道。谢曜不等孙不二答,便朝王处一鞠躬道:“回王师伯,正是弟子谢曜。”
王处一见他很有礼貌,点头笑道:“你连剑法都未学全,是以这次较艺你只用从旁观战,但你不可走心,明年今日可就到你争光啦。”
谢曜笑道:“我师父说较艺无须争强好胜,若非要争光,不如跟外人打,争也是给咱全真教争光。”
王处一几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很是欣慰,对孙不二道:“你这次出门倒不虚此行!”
众人又说了片刻,眼看天已大亮,便燃了香,七人弟子分成七队,各站一方。谭处端、王处一、孙不二坐在上首观战,谢曜和程瑶迦本来也该站底下去,但奈何人手太少,孙不二让他们一左一右侍在身侧。
王处一见众人准备好,便站起身道:“我全真教以全精、全气、全神,苦己利人为本,今日同门较艺,意在切磋,互相体会心得,不可有害人之心,伤人之念。”他几番讲毕,便按照各门弟子入门学艺时间,互相切磋。
以前孙不二不用参加,是以每次三门对三门正合适,她这次将程瑶迦名字报上,到了后面则会有胜出师兄来找她切磋。但马钰、谭处端等人的弟子都心知这小师妹武功稀松,不与她为难,程瑶迦心下松了口气,对谢曜悄声道:“谢师兄,这里不少年纪与我们相若的小道士、俗家少年武艺都很精熟,我不用比武真是太好啦。”
谢曜笑了笑道:“早知你这样,不如也去后山那老林子迷路七天。”程瑶迦听他打趣忍不住笑出声,孙不二清咳一声,两人立时不敢再说。
台下正是赵志敬和刘处玄的大弟子比剑,赵志敬剑法自有一股锋利之气,将对手逼的节节败退。长剑一抖,手腕上抬斜刺对方手腕,却是谢曜从未见过的一招,十分巧妙。
眼看那人手腕将伤,谭处端忽的飞身而出,一掌推开刘处玄的弟子,另一手按住赵志敬的剑身,化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