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从井底上来,山神庙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纷沓的脚步声。谢曜知是丐帮人到了,忙让天书扶着他从后门离开。天书也不想在此多待,她半背半扶着谢曜来到后门,刚一脚踹开,突然火光熊熊,人影憧憧,竟是早有人埋伏在此。
那群丐帮弟子见两人闯出,皆是大惊,高声道:“来人啊!他们在……”话没说完,天书脚尖在泥地中一插,扬起沙土便踢了对方一脸。
后门伏的丐帮弟子只有七八名,天书甚是一圈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劈手夺过其中一名弟子竹棍,反手便欲下杀招,谢曜眼尖,忙抬声阻止:“手下留情,点气海穴便可!”
天书闻言一怔,下手便缓了一缓,那丐帮弟子忙不迭连滚带爬跑开。此时又几名丐帮弟子冲上前来,左虚右实,前前后后,举着木棍似攻非攻,天书看得眼花缭乱,竟难辨清招式。不论行事还是武功,总归旁观者清,谢曜当下快刀斩乱麻,左手青钩索屈指一出,金碧荧荧,“琅琅”两声兵刃呜咽,那几人尚未反应过来,都不知那是甚么东西,但见一线金光来去,手中竹棍便被齐根削断,七零八落掉在地上。
“快走!”
谢曜收回青钩索,朝天书使了个神色,树边几匹丐帮的骏马正在吃草。天书如何不懂,听得身后另一拨丐帮弟子逼近,想也不想便一提谢曜肩膀,飞身上马。丐帮弟子见他们想逃,忙将手中半截的竹棍纷纷当做暗器投掷。谢曜坐在天书身后,听得响动,也不回头,反手便运力将青钩索绷直成薄刃,叮叮哐哐将其尽数挡下。一阻拦的功夫,丐帮再追不上,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驾马离去。
这时前庙的人纷纷涌到后门,领头之人正是彭长老。他一捻胡须,问:“人在哪?”
“……跑了。”
彭长老闻言怒道:“你们一群人都捉不住一个残废?”
一丐帮弟子不服,争辩说:“那人不知用得甚么武器,诡异至极,无声无息便将我们棍子折了。他身边那女子武功也极厉害,我等不过小小四袋弟子,如何能与其抗衡?倒是彭长老你,从前院来到后院竟花了这么久时间么?”
言下之意,竟是有些埋怨。
众弟子一听,心道此人着实不会说话,惹怒了彭长老又有什么好处?彭长老心头不乐,他在外间磨蹭半晌乃是在找寻甄忠才的尸首,但却一无所获。这会儿听此弟子话语,本想要发怒,当转念一想自己乃是帮中四大长老之一,何必同一个不入流的小脚色计较,当下摆摆手,吩咐众人继续追查谢曜和甄忠才的下落。
天书纵马一路奔出老远,待天色大亮,方勒住缰绳停下。
她翻身下马,正准备让谢曜下来歇息,却记起他行动不便。
“你怎么了?”天书呆了呆。
谢曜左手护着膝盖,脸色苍白,额上一层薄汗,似乎在努力压制什么。他听到天书问话,长吁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无妨,受了些颠簸罢了。”
天书见他说话都如此艰难,知他双腿此时疼痛难忍。谢曜双腿骨碎,按理说应当卧床好好休息,但自离开桃花岛,便一路上受苦受难,打斗不断,风吹雨淋,想必他早就在忍耐苦痛,只是迟迟不说。
“我们前边的村子住下,待你双腿调理好了,再去蒙古。”
谢曜闻言一愣,反问道:“去蒙古?”
天书背过身,冷声说:“我已经找到治愈你腿伤的法子,但得先走西域一趟。此行路上多险难,你跟着我只能托我后腿。”她说到此处顿了顿,“你现下回蒙古找乌日珠占,既可以与她相见,又能躲避丐帮追踪,最为安全。”
“这……”
天书不容他置喙,忽然转身,走到他面前,道:“你不要忘了是谁杀了你师父,你还要为他们报仇,那就必须得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复仇的决心。”谢曜一听此话,不禁怔忪。他是否该感谢天书那日在雨中,一句话让他重拾信念,是否又该真按照她所言努力练武、报仇、成就天下无敌。
他沉吟片刻,望着远方,叹道:“你所言不错。”他还要为朱聪等人报仇,然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恢复一切。乌日珠占虽然会为他的伤势痛心,但他也相信,乌日珠占会有为他伤愈的那天而开心。
“但丐帮势力之广,非你我二人能轻易避开。得想个法子才行,否则未到蒙古,中途便被拦住。”
天书早就考虑到此事,她撇头看向谢曜,促狭笑道:“所以我又要给你易容了!”殊不知她这副模样看在谢曜眼中,只觉眼波流转,笑意盈盈,恍若五月春风。
“你傻啦?”
谢曜回过神,微微笑道:“我就算易容,但双腿残废太引人注目。况且丐帮有人也都见过你的容貌,恐会被察觉。”
“我变回……”她一瞧谢曜绑着板子的右手,以及拢在衣下的双腿,变回《三字经》躲回这话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以前谢曜四肢健全神采奕奕,她倒可以使唤,但现下他已成这惨状,天书万万不会再像当初那般对他,她可不想将谢曜逼急。她以前只道谢曜一直都很听她的话,不论她怎么打骂嘲讽,谢曜都不会与她真正的置气。但自从桃花岛一事后,天书才隐约知道谢曜不过是一直在包容、隐忍,不将她的胡搅蛮缠放在心上。然而正是这种人才最为难控,若他有朝一日真的与自己决裂,再不需要她,那她这十几年心血便全部付诸东流。所以天书那日后早已经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