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候/爱慕你的美,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叶芝
利物浦约翰·列侬机场里挂着一句,aboveusonlysky,除了天空爷最高!
前一次因为绮年的关系,我在利物浦呆了三年,这一次,我也是个说走就走的女汉子,但明明整个地球都可以被征服,为什么我还是要选择回利物浦。
鬼使神差吧,aboveusonlysky。
老教授的葬礼很简单,搞了一辈子的学术,走的时候也是肃穆严谨的,我没有太多的感受,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离别了。
婚礼结束,有旧识的同学邀请我去圣乔治大厅听颂诗会,因为林蒹葭,我已经爱上了热热闹闹的喧嚣场面,我欣然同意。
那天的雨蒙蒙,英国就是这样,雨雾弥漫。
这个旧识口里的圣乔治大厅是在是个太宽泛的概念,所谓的颂诗会,在圣乔治大厅的西侧——圣约翰花园,没有什么遮雨避风的顶盖,一个简陋的搭台,上面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蓝眸少年,烟雨蒙蒙,他低吟着叶芝的诗歌,一首接一首,不知疲乏。
其实我没多大这方面的兴趣,心里暗自嘲笑,要是林蒹葭那矫情鬼,一定会喜欢。
真的,现在想来挺遗憾的,我这辈子的要死要活,拖泥带水,儿女情长,所有对爱人的负面情绪都在绮年身上耗干净了,而面对林蒹葭,我剩下的,也只是我简安真的自尊和骄傲。
这人就是不能想,刚想到林蒹葭,她的邮件就发了过来,我握着手机查看,是她的婚纱照,铺天盖地的甜蜜与喜悦。
她说——安真,我从来不知道我最爱的那个人哪一天会爱上我,或者,不爱我,但是我慢慢的领悟到了,除了惊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是自己拥有被任何人爱上的条件。
她说——安真,我没有爸爸,我的婚礼还缺了一个人领我入场。
我这才逃出生天劫后余生多久,这家伙就想着盘剥我,我正出神,身旁的旧识低呼一声,为着台上那首颂诗动容,我敛了心思细细一听,“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候/爱慕你的美,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心里一颤。
旧识侧过头对我说,“你们中国不是有梁山伯和祝英台化成蝴蝶的故事吗?噢天啊,爱情里有多少人能化成蝴蝶啊,太多的时候,我们都是那一只只的苍蝇。”她边说边冲我俏皮的在耳边摆出翅膀飞舞的动作,“我们就是苍蝇,也能成双成对,嗡嗡嗡的响着,一生很快就响完了。”
我知道她最近在烦心最近糟糕的婚姻状态,安慰的话我一向不会说,索性捏了捏手机,冲她笑笑,“能化成蝴蝶的纵然很少,但是,一定会有的。”
“真的吗?你遇见过?”她惊异又兴奋。
林蒹葭的婚纱照里,周砚的情深做不得假,我对着旧识笑了笑,“恩,遇见过,不想让她跟我一样变苍蝇,所以就帮助她化成蝴蝶。”旧识显然很感兴趣,但是我实在无法跟她分享,“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幸好她大方的理解了我的吝啬,注意力很快就转回了台上诵诗的年轻人,而我,清晰地想起,朱天文的散文集《花忆前身》中的几句话:“我是要全世界的人都是眉目清扬的啊。贫穷可以,残酷可以,战争可以,生离死别可以,只要这个世界是清亮有光的,每个人是理直气壮的,我不能忍受人的脸上无彩无色无光。”
aboveusonlysky,除了天空爷最高!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有人撞在我的肩膀上,对方太瘦,我竟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嶙峋的骨头,我抬眼看了下对方。
略显苍白的脸,挂着抱歉又神气的神情,冲着我微微一笑,不过很快这种笑就僵硬了下来,我简直有种错觉,她就像是荒原里一只小动物,面对这个烟雾弥散的朦胧世界,有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和惊慌失措的复杂心情。
跃跃欲试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是惊慌失措,大概我能猜到,是因为我在医院给了她两个大巴掌。
乔颂,另外一个林蒹葭。
颂诗会散场的时候,这个女孩子依然默不作声的锁紧她的套头衫里面跟着我亦趋亦步,旧识轻笑着打招呼,冲我爽朗的笑笑,“认识的朋友?”
“恩,照面之缘。”
“哦,那就应该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愣了愣,乔颂瘪着最跟着我,她说,“我逃出国太匆忙,我哥和我爸冻结了我的资金,我…天涯何处不相逢,你救济下我,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两巴掌的事儿了。”
神情又浪漫的表情。
我想,这真的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