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把我扛进浴室,毫不怜惜的把我按进浴缸,我看着他几乎是要把腮帮子给咬碎了,“你的换洗衣服在篮子里,洗完就把你吐的床单被套拎下楼。”
说完眼睛都不眨的就关上门离开,我被他整得一愣一愣的,瞄了一眼篮子里的衣服,我都不知道我该笑还是该哭。
他有功夫下楼帮我拿衣服,怎么没把我给扛回我家?
洗得一身清爽我汲着周砚的拖鞋出去,看见周砚跟郑博楠各坐一边沙发,表情怪异的对峙着。
我扒拉了一下茶几上打包上来的早饭,郑博楠赶紧递了个我最喜欢的蛋挞给我,我就这他面前的豆浆喝了一口,看得周砚直锁眉。
气氛怪怪的,我踢了郑博楠一脚,“说吧,你昨晚不是嚷嚷着要告诉我什么大事吗?”我记性好,昨晚在出租车上郑博楠还大着舌头要数落我的罪行,顺带骂咧了几句窦童伟,说是什么罄竹难书。
他咳嗽了一声,瞄了一眼周砚。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郑博楠,别以为我这次原谅你了,就算你是窦卫青的弟弟,你要再这样玩我,我没杀你哥,但我不保证我不杀你。”
他赶紧把面前的豆浆递给我,“蒹葭,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就是一时糊涂,你最厉害,最坚强,你山崩于前不行于色行了吧?”
我抿着豆浆脑袋疼。
周砚似笑非笑横了我俩一眼,拣过面前咋呼的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郑博楠正跟我念忏悔书的时候,周砚很快就接完了电话,他的手垂在身后,走过来对着我没有波澜的说了一句,“今早许印辉在拘留所的厕所里翻窗跳楼,五楼。”
“想逃还是想自杀?”我倒吸一口气,呐呐然,“人死了?”
“动机不明,不过刚好掉到所里食堂的运货车里,正在抢救。”他犹豫着补充了一句,“据说昨天他跟林远见面后,滴水未进。”
我机械的动了动脖子,没能完全领会他话里的意思。
“作为你们的姻亲,林家都在医院,你要去吗?”
鬼使神差的,我点头,“去!”
赶去医院的时候,许印辉正被推出手术室,许绮年和一个妆容讲究的女人首先扑了上去,接着是林远,林妈和林爸,我有些迟钝,甚至呆滞的看着躺在那张带轮子的床上,包裹严实的许印辉。
那就是许印辉?
一旁的医生解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除了骨盆、腿骨等多处严重骨折和脑震荡之外,没有生命危险,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调养……“
我最先听到的是许绮年松了口气的欢呼声,“妈,你看我说过的,爸绝对不会有事的!”她紧紧的抱住身旁妆容讲究的中年女性,再一下子扑到坐在轮椅上的林远的怀里,开始呜咽,“吓死我了,阿远,真的吓死我了,我就知道老天爷是厚待我们的,阿远,我真的好怕!”
许绮年开始哭,先是压抑的呜咽,在林远的安慰下转为痛快淋漓的大哭。
看着这一幕,我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我有些自嘲,许绮年,当然老天爷是厚待你的,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少德烧了多少高香,所以这一世,什么都是属于你的,连老天对你的眷顾都是那么理所应当,真是该死,为什么?为什么幸运儿总是你?为什么你爸爸从五楼摔下来都能恰好的掉进柔软的装载车里,为什么连场痛彻心扉的生死别离都能让你躲过?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妒忌你?
当我在许绮年的放松的哭泣声中意识到了自己黑暗的嫉妒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吓得连退几步,后背汗湿了一大片。
林蒹葭,你离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