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开始了第一次返航。
二十天的时间里,远征军随军的大技师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了对同盟军事设施的改造工作中。
同盟虽然和帝国的关系源远流长,但在长久的发展之中,同盟的工业领域逐渐和帝国有了一些区别。从螺栓的尺寸,到固定工件的手法,很多细节之处都和帝国不太一样。想要掌握并且改造同盟的设施,并且让它们为纽萨尔所用,那就必须对现有的设施进行大规模的改造。
对于纽萨尔的大技师们来说,同盟这些与众不同的设计方桉虽然称不上“机械美感”,但至少看着挺新鲜的。在整修改造的过程中,大技师们总是能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然后一群人凑在一起研究——这个过程本身就很有意思。
理工科男对于“有趣”的定义本身可能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总之,有趣是件好事。至少在如此磅礴的工作量面前,有趣能够帮助这群好几天没合过眼的大技师们保持清醒和斗志。
但对于其他的远征军士兵来说,这二十天一点都不有趣。
甚至有些愤怒。
来自纽萨尔的红旗铺满了整个博米尔,从桑塔雷斯到斯托波尔,红色的旗子插遍了每一个角落。
迎风猎猎,随风舒展。
但却没有人来。
二十天的时间里,远征军士兵没能找到哪怕一个博米尔幸存者。
前五天的时候,大家还觉得这是因为纽萨尔远征军到来的消息传递的不够明确。然后他们开始加大了宣传力度。从传单到旗帜,再到焰火,最后甚至在每一个城市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烤肉”活动——成桶的动物油脂混合着昂贵的香料,直接倒在火堆里焚烧。
他们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传达信息——我们来了,安全了,大家可以出来了。
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随着远征军的逐渐深入,他们开始发现了更多的尸骨。
那些漂亮的村庄,那些红砖绿瓦下的街道,那些看上去虽然有些陌生,但总和纽萨尔街道差别不大的城市里,越来越多的尸骨被他们发现。
原本脸上洋溢着希望的远征军士兵们开始慢慢沉默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握着钢枪的手也捏的越来越紧。
一股怒火正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燃烧着。
一直到第二十天,远征军全体列队,准备回家。
“我们这一次的任务结束了,但远称不上‘圆满完成’。”在全体列队的时候,杜尚阴沉着脸,向全体官兵说道,“我们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博米尔一亿三千五百万同胞全部遇难。”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我们没有救回哪怕一名同胞的性命。”
原本平静无风的降落场上,忽然有风吹起。
“你们是士兵,是盾牌,是利刃——拯救同胞性命原本就不是你们的工作。失败了,也不用过于介怀。”杜尚的声音忽然停住,然后他用极其挑衅甚至讽刺的语气问道,“你们是不是这么为自己开脱的?”
“现在你们看到的景象,将会在几年之内重演。下一次,它上演的地方就会是纽萨尔,是你们的家乡。”杜尚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你们的妻儿子女会被敌人侮辱,然后残忍的杀死。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系统性屠杀中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
沉默的风忽然炙热了起来。
“而下一次,不会再有一只打着红旗的队伍,到纽萨尔的废墟之上寻找幸存者。”杜尚的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是唯一的队伍,你们就是整个纽萨尔唯一的希望。”
“现在,我们要回家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纽萨尔的下场和博森克一样’这并不是一句吓唬人的话。”杜尚高声道,“在整个宇宙中,几乎所有你们能够见到的人,都对我们抱有敌意。奥林的军人们会把我们当成仇敌,同盟中的大部分人也是这样。”
“各位,我知道你们对于现在频繁的训练都有些不满。毕竟你们的薪资不高,也没办法拿到额外的配给支援家人。如果你们抱着‘我的训练对得起自己的军饷就行’的态度,继续每天的训练……那等到你因为训练不足战死,你的家人和其他人被送到屠杀中心去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既然你们打着红旗,那就给我拿出打着红旗的队伍应该有的态度来!”杜尚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态度,“在你们之前,帝国的陆军和海军不会关心有多少贫民死于敌人的屠杀,在你们之后,他们也不会关心。既然整个宇宙中,会打着红旗关心其他人死活的只有你们,那为了其他人,你们也要尽可能的活下去。”
杜尚沉默了几秒后轻声说道,“这个宇宙已经无情了太久,好不容易出来了一群关心别人,要是死的太快,那也太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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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关于无情和活下去的发言并不在一开始的规划内,杜桑德给自己的老爹准备了一大堆发言稿,唯独没有准备这一份和无情有关的玩意——按照杜桑德原本的估计,老爹应该在这一次发言的时候提到大家任务的不容易,对众人表示嘉奖。
但作为一个军官,杜尚和杜桑德思考的出发点就不太一样。他非常清楚,年轻士兵们会有哪些问题需要改正,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通过演讲来纠正的。
比如对于训练的不积极,以及对于战争思想准备的不充分。
对于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