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的足迹遍布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具俊表青春洋溢的笑脸和简洁因吐槽他而引起的欢闹声也渐渐被居民们熟识,几乎每到一处便有老头老太迎上前来谈笑,聊聊东方古老的神秘中国,问问在这儿玩得开不开心什么的。
当人们得知具俊表是韩国人后大都表示很好奇,总会问些让具俊表难以回答的古怪问题,最后他只能请女友帮忙解释,简洁上下嘴皮子一碰,噼哩啪啦甩一串法语出去,唬得人家眉开眼笑,却让具俊表老感觉她在吐槽,拐着弯儿问出个贼不靠谱的答案——替大韩民国推广伟大的泡菜!
不过,具俊表是认准了就绝不回头的人,其实秉持“我的人生只有不要或不悔”的简洁又何尝不是呢?抛开一切顾虑倾情恋爱的她对具俊表也敞开了心扉,有时只要他稍露好奇就会主动讲些小时候的经历,慢慢地具俊表在零零星星的描述中把她的故事给串了起来,评语只有两个字:神奇!
简洁的奶奶是个内刚外柔极有主见的杭州女子,因不满丈夫不思进取无作为的生活态度,在鲜少离婚的中国八十年代初她不顾两家长辈的反对硬是离了婚,带着年仅十五岁的儿子也就是简洁的父亲去大上海闯荡。
后来简奶奶经同事介绍再嫁给了一位中年丧妻的干部,简爸爸就此多了两位毫无血缘关系的长兄二姐,表面上简氏母子安定下来了,两个再婚家庭相处得也不错,但大人不知情的是三个孩子在人前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在人后那对兄妹却常合伙欺负幼弟,最喜骂他“拖油瓶讨饭佬”之类的侮辱性言辞,还时常制造一些明面看不出的伤痕。
简爸爸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母亲的安定生活他把所有的屈辱都独自忍了下来,但纸总有包不尊的那一天,在简爸爸考入大学的那一年继父得急病去世,那对已成家立室的兄妹立即露出了真面目,四处宣扬简奶奶一开始就奔着上海户口和待拆迁的房子去的,自家老父心慈耳软被欺多年,还说幸亏老父去的突然,否则他们兄妹连个安身之所也没了云云。
烈性的简奶奶一直待兄妹俩视如己出,听到这话哪能不心伤?她立誓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独自南下深圳打工筹措儿子的大学费用,好在简爸爸成绩优异,为人谦逊,自己平日也打工帮补,所以母子俩虽分隔两地,但有着盼头的日子过得还不算苦。
简爸爸大学毕业后也去了深圳闯荡,后来结识了简妈妈,志同道合的夫妻俩很快有了序洁,一家四口母慈子孝儿媳贤惠孙女聪颖过得其乐融融,算是真正安居乐业了。在序洁四岁那年,简爸爸从回乡过年的同事口中得知亲生父亲发生意外进了医院却无人照料,便与妻母商量后决定回老家略尽孝道。
中国的春运高峰举世闻名,简家四口好不容易挤上了回乡的大巴车,却在近乡咫尺时因雪天路滑再加上司机疲劳驾驶,生生把整车人送上了奈何桥!在那场特大事故中幸存者寥寥无几,而年仅四岁的简洁就是其中一个。
据说年迈的简奶奶当场殒命,而简氏夫妻的情况也极为危急,怀护着女儿的简妈妈已人事不省,简爸爸却被卡在座椅和扁塌的车顶之间自救无能,又因座位贴近油箱处,老旧的电线不时碰撞着泄漏的汽油,可谓生死只在一瞬间!
救助人员尚未赶到,而整车人因慌乱无序的自救让情况变得更恶劣,就在简爸爸放弃一切希望时,一位和简家人同时挤上车并且自己已逃出生天的小少年折回来向他伸出了救助之手,但因人小力微且情势紧急,简爸爸便把女儿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托付给了他。
等那位少年抱着序洁刚逃到安全地带那辆车就爆炸了,在一片火海中序洁和尹智厚同样亲眼目睹了这幕天人永隔的人间惨剧。也正因如此,同样聪慧敏感的简洁和尹智厚才会特容易了解彼此的想法。
当具俊表听到这儿时,好奇地问简洁:“你别怪我不善良啊,我是真的好奇,你家长辈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简洁咕嘟咕嘟灌下整杯红茶,犹如咽下儿时的心酸苦痛一般,“是我在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偷听到的,当时我大哥和二哥在院子里乘凉,大哥喝高了,一不小心就把当年为了找我其他亲人时打听到的事都说给二哥听了。嗤~~我再天才也不可能记得三、四岁时的事,不过我记得那片妖艳的火海,前几年生病那阵几乎晚晚都会梦到几个镜头,总是哭着喊着醒来,呵呵,不过现在没了,可能是……真正接受了现实的缘故吧,或者说我当时太年幼对父母的感情没那么深,遗忘比较容易吧。”
具俊表眼涨鼻酸地搂过她的肩轻轻拍抚,“摸摸,可怜的孩子。”
“可怜?也还好吧。哎,我要说自己是个小可怜会不会被会长大人他们喷死?”简洁反手拍拍他的脸,特老气横秋地笑道,“少年人呐,要学会知足,要懂得感恩。”
“你哦,一会儿心眼比针眼还小,一会儿神经粗得跟,喏,就像那个一样。”具俊表又秀出他的新习惯——右手与她的左手十指相扣朝街边的灯柱指了指,“孩子,故事不带说一半留一半的,后来呢?”
“后来呀……”简洁歪头想了想,靠着他的肩懒洋洋地继续讲故事。
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就是简洁口中的大哥,也是一个身世坎坷的少年。他叫庞元,是浙江某个封闭小山村里的人,从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