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贾六习惯性的先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碗。
轻轻饮了一口,茶温正好。
之后将茶碗放回桌上,轻咳一声,这是领导标识动作。
作为一个从二品的高官,贾六不能再像从前小科员般随意吐出茶叶,因为这个动作显得不成熟。
视线再一次从一众部下脸上一一扫过,目光平和之中带有鼓励,又不显刻意,并恰到好处的能使被扫过的每一个人都能在心底得到一个正确答案——总统大人看到我了!
为了练就这个基本功,贾六这些日子没少练,差点把自个练成了斗鸡眼。
最后,视线落在站在边上的梵伟,略抬右手:“宣读吧。”
“嗻!”
梵伟向前迈出两步,打开手中合着的文件,喝道:“大令!”
在座大小军官闻言腰杆均是不同自主挺了一下,以示对大令的尊重。
所谓“大令”,就是护军大总统令的简称。
是八旗官方用语,有些地方演变为镇压杀头的行刑命令。
一喊“大令到”,就代表要有人头落地。
“护军各营明日起移防直隶小九处,密云、绥远、热河等处,官兵家眷各营悉数造册,兵器盔甲、车马牲畜俱应造册,不得遗漏,移防途中不得扰民除崇文门、正阳二门,其余各门及各处均应在二月初一前全部开拨.各翼协理事务翼长、署翼长营长为各翼移防负责人”
梵伟首先宣读的是移防军令,及移防过程中各营人员、财产转移方案。
一通宣读后,已经在护军传得沸沸扬扬的换防一事便算尘埃落定。
左翼第一至第四营分别移驻宝坻、采育、东安、沧州四处,此四营合编为护军第一团,于沧州设团部指挥所,由左翼护军参领李弥担任团管带。
右翼第一至第四营分别移驻固安、雄县、良乡、霸州四处,四营合编为护军第二团,于霸州设团部指挥所,由右翼护军参领刘禾易担任团管带。
营上设团,是贾六一直就想进行的军事改编,因为这样做可以加强护军指挥,否则他这个护军总统根本不可能直接对十八个营进行指挥。
毕竟,他又没有电话。
当然,团这个军事单位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都没有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此编制只对内,对外驻防八旗仍以护军编制为统领,除全面接管此八处原驻防八旗官兵使用营房,并立即行使驻防之责。
直隶小九处还有一处是保定,此处是直隶总督行辕驻地,自另有安排。
左翼翼长德木率左翼第五、第六营调防绥远,改任绥远绿营总兵官,不再兼任左翼翼长。
德木接到的命令赶赴绥远上任后,还要将当地零散绿营收编,并另行招募3000人左右,以带过去的两营兵为骨干,将绥远驻军扩编为三个团,也就是达到一个旅级规模的军事集团。
如此,也能配得上他这个少将总兵的衔头。
右翼翼长瑞林率第十一、十二两营调防热河,改任热河驻防八旗副都统的同时也不再兼任右翼翼长。
也就是翼这一级不再成为贾六直属部队的番号。
瑞林到热河后同德木一样也将扩编驻军,只是热河同绥远不同,因此贾六让瑞林派人到周边蒙古部落招兵,争取将热河驻军打造为纯骑兵,暂时给出的编制也是三个团。
贾六特意嘱咐领受军令的瑞林:“热河尚有不少八旗子弟,这些人不管可用不可用,一切照从前管理,钱粮旗饷照常开支,不过可以减少他们的操练。”
话中未尽之意,瑞林这个前京师绿营中军提督显然是猜到了,就算总统大人不叮嘱,他到了热河那边也会对原驻防八旗及家眷采些一些手段的。
毕竟,他们与热河八旗是有血债的,不可能不对留守人员进行打压。
贾六端起茶碗:“必要时候,不必请示,快刀斩乱麻,天塌下来有我这个直隶总督顶着。”
“嗻!”
瑞林从梵伟手中接过热河副都统的相关告身手续躬身后退。
中军六营兵四营将与直隶总督直属的督标合并为新督标,另两营则调往天津,名义上为充实天津驻军,实际是用于保护已经动工兴建的天津军工产业园。
北洋通商开启后,编练新军一事肯定会提上日程,此前贾六已经写信给四川巡抚李会长,让其将他在四川时招募的农家子弟,包括部分在小寨武备学堂学习的四川绿营子弟送来保定,以作为编练新军的底子。
护军安排大致如此,其余事项要贾六到保定后才能着手,因此看着一众已经接受各自任务的部属,拱了拱手,不无深情道:“老话说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世凯从未拿诸位当部下看,乃是拿诸位当兄弟手足看!.有些事世凯也当与诸位说明白,这次我去保定当总督,看着是威风得意,春风不可一世,实则是有人不希望我留在京中碍他们的事,因此用明升暗降这招把我撵走!”
“妈拉个巴子,我就知道大总统不会无缘无故离京的,怎么着,叫兄弟我猜着了吧,大总统这是被人撵走的!”
副护军参领,原京师绿营把总宋国忠怒不可遏起身抱拳喊道:“没有大总统就没有我宋国忠的今天,大总统受辱就是国忠受辱只要大总统下大令,卑职这就带兵把那帮奸贼全宰了!”
德木在边上悄声说:“显亲王府就是他带兵屠的。”
贾六默不作色,心中却是点了十几下。
“对,大不了再杀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