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柚子的嘴角抿起微微一笑。
他知晓祝南师即将有所明悟,上一次见他这般不顾脏乱地盘膝修行还是一年以前。
而也是那一次,祝南师刚刚在乞丐窝里把他捡出来。
就在那天当晚,祝南师晋入锋境中期。
南淮老宅还是那般死寂安静,正祥街上还是那般聒噪沸腾。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凡度过,但这些和藏在画舫楼船里的安化侍并无干系。
安化侍静静藏在船尾的渔网堆中,将陆某人和钟梵的斗法全盘尽收眼底。
他也看到了那些飞在空中的头颅,隐隐间感觉自己腰上的肥硕脑袋变得有些恐怖。但自从大墓升起,两位大修行者销声匿迹,这只肥硕头颅就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废话。
之所以选择这艘花船,不光是因为它离自己最近,而是此刻仅仅只有它还未迎来今晚的客人。
安化侍的脑中浑浑噩噩,他几乎站不稳身子,望着船舱里那抹孤单的倩影意念迷离。
今夜的南淮城还是那般吵嚷,其余几艘花船上的纨绔公子皆弃了手中花酒,一众花魁绣娘也都抖着丰盈的前襟去瞧看热闹。
唯有这艘无人赏脸的清冷花船依旧静谧,花船上的娘子依旧不出闺阁。
安化侍此刻浑身发抖,钟梵的道成寺钟几乎将他的神念意海摧毁殆尽。
此刻的他源炉被废意海被毁,在修行界中已然是一条无用的蠕虫。
安化侍眼神冷冽地握刀撑起身子,他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苟活下来的,因此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没想过就此结束自己这条贱命。
赶走或杀掉舱内花魁,睡一觉温香软枕头,便是他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
于是,一无所有的少年提刀踱步。
此时,船舱中忽然传来一曲悠扬。
而这琴声,恰恰正是鸥鹭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