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廊下过去,穿过一个小院子,又经过几道花厅,才来到了正和堂。
宁氏退后半步,宁夫人自然一起陪同。顾凌霄领着顾清妍和顾凌扬便先一步跨入。
宁明承端坐在客厅主位,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
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
当然,一看见顾凌霄和顾清妍,他只是看了一眼,眸光有些笑意。
而后没有理这三个率先闯入的外孙和外孙女,而是把眸光投向门外,目光急切也同样紧张,生害怕后面没有人再进来。
终于,随着宁夫人母女的搀扶,宁氏那一抹俏丽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口。
宁氏一直低着头,有些犹豫。
而宁明承从一看见她时,就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根本没有看见宁氏眼中的抗拒,一个疾步向前:“清儿,你回来了。”
这一声清儿包涵了太多的思绪,也包涵了太多的过去。
宁氏也听见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苛求着的称呼,忍不住抬起头望着满含热泪的那位老男人。
对,真的是老男人,而是还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男人了。
以前那个霁月风光温文尔雅的优秀男人,不经意间却已经老去,再也不付当年的风采。
看见这样一个满含热泪头发花白的老头,宁氏什么恩怨情仇都化为了一行热泪唰唰直掉:“父亲!”
“哎,哎,清儿,为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不敢在你面前出现,哪怕在你最需要父亲时,父亲也不敢来看你一眼,因为父亲没脸,不敢来看你。”
本来顾凌霄和顾清妍兄妹三个还担心宁氏会一直排斥,还准备到时间看能不能帮忙。
可现在,看着两个不、三个眼泪唰唰唰流着的人,都只能无语地在一旁陪着时不时掉一两颗金豆子。
对,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宁晚清和宁明承抱头痛哭。
可,不知道咋的,宁夫人也这一旁直抹眼泪。
顾清妍自然上前担待劝解员:“大舅母,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让他们先停下来吧,要不然,这所有人都哭,不知道的会不知道怎么编排这件事情,是不是?”
宁夫人听了顾清妍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添乱,可就是抑制不住才这样的。
她很清楚一家人团聚意味着什么。
而她因为家庭的需要,不得不留在家里替男人守护着。
是的,顾清妍的大舅一直都在外地,很少留在京城,他们夫妻一直都是聚少离多,两地分居。
现在,看见宁晚清和宁明承的相认,她只是有感而发,触景伤情罢了。
连忙擦干净眼角泪花,拉着宁氏说着:“行了,晚清,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又转过身向被顾凌霄搀扶的宁明承说着:“父亲,姑奶奶身子弱,不易过度悲喜,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好,好,好,清儿,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就不要太激动了,我们不着急,不着急!”
宁氏一直有一种头晕病,家里也一直在替他治疗,可收效甚微,因为一直找不到病症,只能慢慢调养身体。
也正是这样,家里无论大事小事,顾清妍兄妹俩都不让她知道,便只是在尽量让她安心的养病。
其实按照顾清妍猜测,宁氏患的应该是眩晕病,可家人还是大夫都只认为她是头晕,也一直以头晕病来医治。
很多人会把头晕与眩晕当成一回事,头晕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包括眩晕、头脑昏沉、头脑不清醒等。
而眩晕是更具临床诊断特异性的症状,是一种运动错觉或幻觉,是患者对于空间关系的定向障碍或平衡障碍。
患者或以倾倒的感觉为主,或感到自身晃动、景物旋转。发作时,患者睁眼时感觉周围物体在旋转,闭眼后感觉自身在旋转,常伴有恶心、呕吐、出冷汗、心率过快或过缓、升高或降低,甚至伴有肠蠕动亢进和便意频繁等。
也正是如此,她的病便被这样一直养着。
从之前的宁贤文到宁母,再到后来的顾东篱,得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似的。
宁氏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激动或者太悲伤,也一直都注意着。
今天看见宁明承,便忍不住情绪失控,听从了宁明承和宁夫人以及家里几个孩子的劝慰,也慢慢地安抚了下来。
顾清妍和顾凌霄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宁氏这样一直高亢,万一乐极生悲,他们就彻底无依无靠了。
宁明承这才把目光投向了顾家几个孩子,他名义上的外孙外孙女们:“你就是老大顾凌霄?”
顾凌霄毕恭毕敬地上前一步,弯腰辑礼:“是,外祖父,我是老大顾凌霄!”
宁明承看了他一眼,觉得还不错,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敬候着的顾清妍:“嗯,那你就是家里的唯一一个女孩子顾清妍了?”
顾清妍也并排在顾凌霄身边,躬身福了一个全礼:“顾清妍拜见外祖父!”
面对顾清妍,他比刚才看顾凌霄的眼神多了一抹自豪:“嗯,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