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元心中一阵柔软,轻轻一笑:“我不过是故意逗你的,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特别生动,是不是凌霄?”
这么多天来,秦培元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空气中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似乎变淡了许多。
顾凌霄自然点头说是。
顾清妍被这句话哄得转嗔为笑不过,还是一副娇纵的样子:“那,你再叫我一声,我就想听听你叫我什么?看你是不是忘了我?”
听见女孩子这样故意无理取闹,秦培元眼里闪烁着温暖笑意,宠溺的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的好小妹,我算是怕了你了?”
秦培元缴着白旗,让气氛异常活跃。
一起入内室坐定后。顾清妍并没有劝说开解秦培元,而是和他们谈起了诗词歌赋。
顾凌霄传承了顾东篱的才学,再加上他年轻气盛,最喜欢气势如虹的澎湃豪放,尤其喜欢李白的《将进酒》
他大声地背诵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顾清妍打断了他的话,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上长着一对秀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玲珑秀气。
“大哥,大哥,我其实最喜欢后面几句: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听听,多豪迈,我们既然来这世上走一遭,就应该活得坦坦荡荡,而不应该沉迷于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让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一遭,是不是,大哥?”
顾凌扬在一旁看了这一幕好戏,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顾清妍一口一个大哥,现在这里有两个大哥,都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一个?
秦培元自然知道她话里意思,也知道她前一个指的是顾凌霄,后一个略带询问的大哥就是称呼他。
他面容一动,有些无奈:“清妍!”
顾凌扬看热闹不嫌事大,假惺惺地张口劝道::“二姐,你一个女孩子,别学这种粗俗的诗词,而应该学那些: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滚,我才不要那种娇滴滴的酸口诗文,我就喜欢这些,比如: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听听,多豪迈,还有: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秦培元就知道这兄妹三个没安好心,连忙再一次举手投降:“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演戏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一定痛改前非,不会再纠结之前种种,好不好?”
顾清妍和顾凌霄相视一笑,没有说话,而是一瞬不瞬都望着他。
秦培元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能向他们再一次保证:“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怕我真要就此消磨下去,今天又没有喝酒,这样刻意我岂会不明白你们的心意,我向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沉迷于儿女私情,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为我为我们秦家努力,不辜负他们的期许,好了吗?”
顾清妍却微微摇摇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大哥,你不是为你为你们秦家而活,而是我我大明皇朝所有有冤屈的人活着,‘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求之靡途’,连陶渊明这样的大文豪都有很无奈的时候,而我大明皇朝还有许许多多无权无势也贫穷无助的人,他们比你们秦家更需要你,懂吗?”
秦培元心绪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或许还从来没人会这样安慰一个人,可顾清妍却偏偏用了,一下子就解开了秦培元一直的郁郁寡欢。
就是秦老夫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顾清妍他们都只是一人说几句诗词,就让魔怔的孙子释怀了呢?
不管秦老夫人如何好奇,顾清妍已经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在秦家吃过午饭,他们告辞回家。
又经过一番整理,重新又坐上马车,往仅仅只有两条街远的顾府走去。
还是宁明承这老狐狸教会了他们什么叫隐忍,什么叫借势。
“现在你们如果真像之前那样不理不睬,或许别人会说你们不懂规矩,冥顽不灵,反正现在已经分府,又不用经常走动,就当这是一个亲戚罢了,而且如果你们一旦有事情,他顾铭夕敢不第一个站出来的?”
顾凌霄点了点头,别人的议论他已经听见过多次,还正在犹豫中。
宁明承又咬牙低语:“以后就你们兄妹三个时不时地去一趟,至于你母亲,就不用去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宁府儿女既然敢那样说,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你母亲是我宁明承的女儿,和他顾铭夕没一丝丝关系,即便不用去,量他也不敢说什么,而你们也要记住,你们既是他顾铭夕的子孙,也是我宁明承的孙子,去拜见也不要太委屈求全,如果他聪明,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要不然,学之前那样也未必不可。”
言外之意,你们就是去找茬的,就是闹得满城风雨也有他撑腰!
·······
顾凌霄领着顾清妍姐弟俩径直走进了气势如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