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这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小路上,裹着灰布长袍,扣着兜帽,贴着几十条皱纹和一副落腮胡须,不紧不慢的溜达着,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没走出十公里,悠闲得好像自己真是个浪迹天涯的布道者一样。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燃烧岛的方向,这些年来我已经在地图上研究过几百次,只是我还在琢磨着在去之前还该做些什么准备。
应该先跟某个成功归来的前辈取取经才是,好在我正好知道一个,虽然…就他现在那副模样不知道能否算得上成功,可惜我也只知道这么一个。
熔岩炼狱,你很难形容这是个怎样的所在——把一片方圆几公里的地区统统点着,而且这些直冲云霄的火焰还能常年不灭,如果不是太热的话,这里一定会成为一个人流兴旺的风景名胜。当然还需要每年给几个死亡名额——就凭一般人估计就算不在乎那纸禁令,也多半会在途中就被这熊熊烈焰活活烤死。唯一的好处是如果死在这儿倒是不用担心暴尸荒野,漫天的野火分分钟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火葬。至于我,就算躲在火焰护盾中也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
在这里,我不得不停下来做个解释,也许有人会说,你在火场里开了火焰护盾岂不等于火上加火,热上加热吗?答案是——我显然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你要注意,野火,即通过引燃各种可燃物而烧起来的火,跟元素火,即通过魔力转化而来的火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我不会被自己手上的火(比如火球,炎爆,烈焰冲击)和身上的火(比如火焰护盾,燃烧装甲)伤到,但是却会被由这些火焰所波及到的东西(比如我在狼堡第一次抢劫时点燃的草丛,在高翔大营中烧红的镣铐,在流云风暴中烤热的金属地板)所伤到的原因。
对了,还有一点也捎带着给你普及一下好了。由于每个人的魔力特质都不同(因此才能通过魔力气息来确认施法者),所以由这些魔力转化而来的元素火也是不同的,这就是为什么两位火焰法师通过火焰法术也可以彼此伤害的原因。这很容易理解,你总不会期待所有元素属性相同的法师在对决时就只能拳脚相向吧?嗯,说完这几句题外话,我们终于可以回来继续欣赏…或者说忍受这熔岩炼狱了。
这是个荒凉,不,应该是荒芜的地方,除了火什么都没有。没有花草树木,没有走兽飞禽,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让这地方烧起来的,地表下厚厚的煤层应该可以告诉你答案。所以走在这里,你不仅得担心火焰会舔到你的脸,还得担心煤灰会埋掉你的鞋,更重要的是你得担心这些身材巨大,脾气暴躁的烈火傀儡。它们隐匿于周围的火焰中,在咆哮着向你扑来并把你烧焦或者碾碎之前,你根本感觉不出任何异样。
不过当它们想这么对待我的时候,我倒是还有时间喊出:“嘿,我想我认识你们的制造者!”可惜这句话都没能让它们犹豫一秒钟,所以我只好收拾掉了它们,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尘归尘…火归火。但愿这件事儿别让雷申德知道,在真正见识过这老东西的嘴脸之后,我可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喂,我可是正当防卫哎!”如果他非要找我算账的话,我一定会这么说。
想在一个遍地是火的环境里找到一个“火人”似乎很难,但是对我来说却很简单——只要奔最热的地方去就行了。然后我就在这团宝座形的火焰上找到了这团人形火焰,实际上它们看起来几乎是一体的,我怔怔的看了三、五秒钟才把它们区分开来,却依然不太敢确定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火焰长老,那个拥有了炎魔之躯却最终把自己点燃的疯子。直到伴着几颗灼热的火星,那团火焰突然张口说了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蠢货,要么卸去伪装,要么我把它们跟你一起点着!”
我被吓了一跳,这并不是在形容,我真的被吓得往后一跳!然后就乖乖的脱下了这身行头,事实上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粘住胡须和皱纹的胶早已被烤化,它们正乱七八糟的糊在我脸上。长袍和兜帽早已被汗水浸透却又被热浪蒸干,而且是在我里面还穿着红金战袍的情况下——不管是去见凤凰还是来见他,我总得穿的正式点儿,不是吗?
“我本以为你早就会来,特别是你为了掌握元素转化而砍掉了左手之后。”那团火站了起来,事实上在我看来,它只是高了一节,看上去像腿的那部分火焰也长了一节而已,至于它的声音,空洞的就像巢穴中吹出来的风。
“你知道我?”我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
“当然,我的消息并不闭塞,很遗憾这儿没地方让你坐下,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说到这里,他干笑起来,滋滋的声音带动着咽喉处的那点火苗摇曳着。
“那…你平常都吃什么呢?”我捋了捋根部还湿答答,末梢却已经被热浪燎得噼啪作响的头发,只觉得喉咙干涩,是的,仅仅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以为我还需要这些吗?”他摊了摊手,又带动着一片火星四下飞溅着:“我现在可是一大团火元素呢!”
“那你也不会觉得疲惫或者困倦什么的?”
“我没有任何肉身才有的生理反应,蠢货,就像那群死灵生物一样。但是我又跟它们不一样,它们至少还能摸摸那个,碰碰这个,而我却只能把所有我碰过的东西烧成灰烬!”
“你还能变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