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拉着大喇叭“呜哇呜哇”地开走,夜市上的人听到声音都急急地让开。
一地狼藉。
剩下的人围了起来,看着地上倾斜的锅子、沾了泥的青菜粉面议论纷纷。
不时有没看到经过、不明真相的群众问一问前因,就有那好事的人充当活雷锋,直说得唾沫横飞。
的确,这小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日里车祸什么的也会死个把人,但这种当街抢男人未遂还出手恶意伤人的事儿就很少见了,更何况内容还劲爆得很。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大妈长得瘦,可力气是不小,当时手就这么一抓,一掀,那一锅烧得热滚滚的汤底就全奔着那位姑娘去了。”
“那姑娘长得咋样?”
“哟,那可是个美人啊,可比那大妈强多了,啧啧,可惜了哇,这一下肯定毁容!”
“到底咋回事儿?”
“还能是咋回事儿啊,听那两人说话的意思,那个大妈应该挺有钱,那男的应该是被她包过几年,后来人家不干了,自己找了个小对象想正经过日子,结果大妈不干了,追着两人撵到这儿来了。求那小白脸儿回去,人不肯,她看着人那小对象长得水灵灵的,嫉妒了呗。”
“咋,咋,是富婆包小白脸?”
“可不是。就是可惜那姑娘了,这下子全毁了,唉。”同情的叹息声。
“祸从天上来啊。不知道那姑娘知不知道男朋友干过那事儿?”
“应该不知道吧?”一个食客道,“我一直在这儿来着,看到那忻娘一开始都傻了,后来那老女人见说不转男的,直接把锅扬了上去,可怜啊。”
“这年头,连找男朋友都是危险事儿啊。”
“就是就是。”
夜市上的围观人群基本都是一面倒叹息梅杰的,殊不知她现在在医院里也后悔得要命。
她是真没想到杜秋铃能发疯到这个地步。
那一锅油油水水的汤底从头泼到脚,她甚至是先闻到了一丝熟肉的味道,之后才感觉到全身的剧痛。
尼玛啊!八字相冲是吧?她穿到这本不但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是来自杜秋铃,现在可好,彻底来了个水煮人肉。
那种感觉何止是火辣辣,让她有一种身在地狱遭受酷刑的错觉。
偏偏意识清醒得可怕,只能这样生生忍受着,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痛。
好痛。
她的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只溢出了一些破碎得不成语调的j□j。
“小静,小静,我在,我在!小静,你怎么样,小静?”秦念邦想抓住她的手,但她的双手上全是烫伤,一片片的红肿水泡,让他不敢轻易碰触,生怕加剧她的痛苦。
梅杰想哭,却哭不出来。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都请让开一下,让我们把病人推进去做紧急处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上来,隔开了秦念邦。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病床被推进手术室,几个医生护士脚步匆忙地跟了进去,不觉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小静白天还没拒绝他,他一直憧憬着两人以后的生活,为什么时间不过十来个小时,却有了这么一个大逆转?
“阿邦。”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他目光没有焦距地看了过去。
是杜秋铃。
对了,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这个身为母亲却将他引上一条畸恋之路的女人,在差点毁了他之后,又出手毁了他现在生活中的唯一一点亮色。
如果杜秋铃只是一个普通的前女友,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质问她,痛斥她。
可是她除了曾是他的情人外,还是他的妈妈,两个人甚至在j国办理了结婚手续。这一段扭曲的关系让他怎么都张不开嘴。
他曾经深爱的女人毁了他生活的支柱。
小静毁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念邦在杜秋铃失措震惊带着一点后悔的目光中慢慢滑到地面上,双手抱着头,只想干脆就这样死掉。
他曾以为能摆脱掉母亲带来的阴影,现在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
他没他想像的那样勇敢,离开小静,其实他什么也不是。
横冲直撞的灰j□j绪直接主宰了他,让他在一瞬间竟然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死了就好了,就算是他用他这条命帮他的母亲赎罪,希望小静会原谅他的懦弱……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之前隔开他的那个男医生走了出来。
“阿秦是哪位?”
阿秦?
能这么称呼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李静。
秦念邦一下子跳了起来:“是我!医生……。”
“里面那位伤者姑娘非要让我先转告你几句话,不然就不肯接受治疗,”他的语调里充满了无奈,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任性的伤员,“她说,她心里的阿秦一直都是勇敢无畏,敢接受任何困难和挑战的,绝对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烫伤就被打垮。她还说,如果阿秦不在了,再不会有人肯照顾她这个重度烫伤的毁容姑娘。”
秦念邦眼中的灰色消去了,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越来越亮。
“小静说得对……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要和她在一起,我还要照顾她,照顾她一辈子。就算……就算她毁了容,甚至残疾了,可是……还有我,有我在……。”
杜秋铃看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先是对她不理不睬,一脸灰败,紧接着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