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瑢的旧疾突犯,吓坏了顾萱。
男子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却依旧温柔地笑着,顾萱直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瞧他是否还能如此处变不惊。
那日柯瑢及时出现,却是一改以往温和的嘴脸,“好言好语”地将司马文颐赶出了太子府,行为举止间都在暗示他对顾萱的占有权。天知道,看见顾萱和司马文颐在一起时,柯瑢是怎样的百爪挠心,心慌异常,他是怎般地害怕顾萱会跟司马文颐一起离开。
正是因为受了那样的待遇,司马文颐回府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召集了诸位权臣,加快了计划的进程。
如今民间流言四起,说太子府里藏着为美娇娘,而这位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几月前六皇子迎娶的娇妻杜渃芷。
一些见过“杜渃芷”的年轻官员和赶考书生原是不信的,但偶然瞧见出入太子府的顾萱后他们终是怒然拍案,有的提起笔杆子洋洋洒洒写下数首讽喻之诗,有的直接上奏天子弹劾太子,意劝皇帝另立贤德。
流言蜚语愈传愈广,顾萱倒是想要出面澄清,但谁信呀?
顾萱给柯瑢喂完药,不禁皱起了眉,看着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的床榻上的人,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她顿了顿,眼神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语气却是坚定,“但这次请将你的性命交付给我,今晚你就走吧。”
顾萱没有去看柯瑢,她拿起碗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去往邻国的车夫是被柯瑢救过的鳏夫,忠心自是不必说,更是赶了三十几年的马车,来往领国对他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了。顾萱选出的护卫原就是太子府里的人,虽说不上以一敌十,但对付路上可能遇到的毛贼和土匪是绰绰有余的。
银钱,服饰等顾萱也早已一一备下,沿途更有顾萱这几月来安排好的接应的人,这些事按理应都是柯瑢来做的,而今却是由顾萱按原剧情中柯瑢所做的照模子画瓢逐一备好。
现在的顾萱已经从满腹抱怨变成了任劳任怨,为柯瑢做好这些她只有即将离别的伤感之情而并无不满。
至于锦珞瑜,顾萱也已让他在城外候着柯瑢了。虽然现在就是很想一起逃走,但顾萱要留下来,给柯瑢和锦珞瑜拖延时间,待他们安全后,顾萱再想办法让自己脱身去邻国与两人汇合,毕竟她不能扔下目标人物不管。
一切按照原路线中的剧情在发展,时间点应该掐得刚刚好,但顾萱却遗漏了一件事,司马文颐已经决定加快行动了,这是原线路中不曾有过的危机。
入夜已深,
太子府的后门备着一辆马车,柯瑢坐在车上看着车旁的顾萱没有说话。
守城的士兵也早已打点好,届时只要守城的门卫一换,柯瑢就可以出城。
顾萱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例如几个月后我去找你们,但如果自己脱不了身怎么办?再例如,一路顺风,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又会不会太肉麻了?顾萱这般纠结着,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柯瑢看着她缓缓一笑,“终究时辰还是到了。”
“嗯?”顾萱微愣,旋即她会错了意,“恩,是时辰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你了。”
说罢,顾萱便向后一退,正打算示意马夫离去,柯瑢就止住了她,“你曾问我为何对你上心,”
顾萱点点头,看着柯瑢等着他的答案。
灯笼打出的幽暗的昏黄的烛光照耀在柯瑢的侧脸上,将他一半隐匿于黑暗,一般展现于光明。
唇若有似无的勾起,柯瑢神色有些凄凉,“喜欢你不是出于我的本意,而是出于我的本能,如果心里放着的那个人不是你,我会惶恐不安。”柯瑢笑了,“谢谢你,阿萱。”
顾萱愣愣地站在带着濛濛细雨的夏夜中,听着车轱辘淌水的声音,她目送马车渐渐离去。
这已是柯瑢第二次对她说谢谢了,但这一次她仍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谢谢你愿意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
顾萱不知道,从司马文颐身边将她借走,是柯瑢自觉这生中做的过最自私的事情。顾萱不知道,柯瑢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顾萱更加不知道,柯瑢用自己的生命换她数月的陪伴,而现在时限已到。
马车驶出了城,柯瑢视着面前的几名护卫平静地笑了笑,“从此时起,你们便不再是我太子府的人了。”他从广袖中拿出卖身契,给了面前的几个汉子。
他们本是不愿接的,但家中皆有妻儿,主子又态度决然便犹豫一会儿后,洒下几滴热泪,拿过卖身契,下了马车。
常言道老好人命不长,就是因为老好人都如柯瑢这般好欺负,若是顾萱在莫说让他们走,这种不忠的心思他们有都不敢有。
护卫们都走光了,马车夫却还留着在。
柯瑢手上并没有这马夫的卖身契,他只是撩开帘子给了马夫一个沉甸甸的银袋。
马夫脸色很是不自然,眼中神色愧疚不已,万般不愿拿了那银子。
柯瑢心中恍如明镜,他只是笑笑,“拿着吧,把儿子救回来后就拿着这些银子赶快离了帝京安生过日子。”
闻言马夫心中一惊,顿时老泪横流,“主子,俺对不住您呀!”
这马夫年轻时就失了媳妇,留下一独子养在身边也未再娶,司马文颐使人绑走了他儿子要挟他做些背信弃义的事,这些柯瑢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柯瑢还想劝他收下银两,话到嘴边却没机会说了。
司马文颐的人已经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