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夏、江三人,乃是柘林水师里有名的桃园三杰,彼此交情莫逆,誓同死生,是换过金兰谱的铁哥们。手下人马加到一起能凑出一千人,在叛军中得算是有分量的势力。
不过眼下不比军中,是讲实力的时候,不是论交情的时候。交情归交情,帐目要分明。三兄弟谁都有自己的算盘,再好的哥们,见面喝酒时,也得带着亲兵队。
江潮生听了这话心里暗骂这大哥忒也无耻,取了南海不算完,还想要打香山的主意,这做人也太不要脸了。
他哪知道,南海自从折腾了几次之后,府库空虚,陈学有在任上搞形象工程,南海只是个花架子,收获最多的就是欠条。黄得功虽然洗了下城,但是很快就发现广州方面要派兵来攻,匆忙带了部队撤出来。
与南海对比,香山富庶犹有过之,武备大为不足,自然是要打香山的主意。而江潮生就犯了难:眼下前有香山坚城,后有自己的结拜大哥。
现在己军进退两难,不打难以服军心。打,很可能损损失极大。其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全军覆没而友军渔翁得利。
他眼珠一转,对手下的几个军头道:“有我大哥掠阵,这仗咱们有胜无败。吩咐下去,叫儿郎们给我猛冲猛打,别在意死伤。我在后面亲自督战,有敢贪生怕死者,我不管是谁,一律砍了脑袋。”
用罢战饭,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过,只见江潮生的人马集结成队,当真一板一眼,刀砍斧剁,一看就知是经过战阵的老军伍。黄得功在后看着,也不禁连连点头“江老三还是有两下子的,这兵带的不含糊啊。”
只听鼓声一变,密如爆豆,三军儿郎齐声喊杀,江潮生上身赤膊,亲自摇旗。亲兵队都手持鬼头大刀,在后督战,高喝道:“有敢后退者,一律斩首!”
这些兵队发一声喊,迈开步子朝着香山县城直扑而去,虽兵不过数百,但气势恢弘,有一鼓破城之势。李炎卿未曾经过这种场面,不由有些慌了手脚,只好把指挥权交给瑞恩斯坦。
瑞洋人祖上曾做过佣兵,他自己也见过大场面,倒不怯阵。只将一对牛眼瞪圆,看部队将到猛一挥手。只听一阵枪声大做,香山县内的二十几杆火枪齐发,打的城头黑烟弥漫,城下的乱兵如同退潮一般,发一声喊就没命的向后逃去,城下连半具尸体都没丢下。
“这……这就跑了?”李炎卿方才见这人马冲来的气魄,还有些担心城池能否守的住,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退了下去,倒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张若兰换了身男装,在城头用千里望观看局势,扑哧笑道:“郎君好福分,居然这时候让贼子来了一支人马。这好比马超遇到韩遂,这仗对夫君可就有利了。”
“不不,这是若兰你的福分。我的全部福气,都拿来换了你在我身边,其他的事,可就没有了。”
张若兰轻轻掐了他一把“这么多人在这,也不害臊,厚脸皮。”可是却无半点嗔怪之意,反而主动把手伸到丈夫手中,任他握着。
城下江潮生破口大骂,夺了口大刀就要亲自执法,过去砍人。可是手下几个军头却托胳膊的托胳膊,抱腰的抱腰,死死拽住他
“大哥饶命,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小小的香山太厉害了,城中恁多火器,一顿乱枪下来,咱们又不是铁打的,难道用血肉之躯去撞枪弹?大哥你得给儿郎们留点种子啊,我们死伤太大了。”
“大哥,我是没脸见你了。你看看,我带的这都是什么兵,见了枪弹就怕成这样,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我看我是玩不转了,还是看大哥你的,这香山我不要了,大哥你带兵来攻,小弟给你掠阵。”
“兄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哥到这是给你帮忙来了,要是我把香山拿下来,不成了我跟你抢功了?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再说我这人马远来疲乏,无力交锋,香山还是你来打。咱们歇一歇,中午再说。”
等到开午饭时,两支部队已经各自划好了地盘,两下泾渭分明,绝无逾越。两方头目又把香山十都一刀两分,约定各自的狩猎范围。
江潮生大方,把恭常都送给大哥,黄得功讲个谦让,又把恭常都送回来。两下推让良久,最终一致决定,给佛夷留条活路,徒手营去补充军粮时,不去理会他们。
等用过了午饭,城下的人马又攻了两次城,不过都是一阵火枪就逃回去。城下也朝城上打了一阵连环枪,不过以下攻上本来就吃亏,加上火枪有限,威力不大,也没造成什么伤亡。这一天打的四平八稳,不造杀伤,倒是一团和气。
等到夜里,黄得功设了酒席要请江潮生赴宴,江潮生只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私下把自己几个亲信军头叫来,叫他们夜间不可懈怠,休要中了小人的偷营之计。又派了一支人马去码头那里烧黄得功的船,不想黄得功用兵有方,码头那边防备的严,只好无功而返。
之前李炎卿将各都大户请入城中的举措,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乡间大户即使没进城的,也去了其他地方避难,还有的干脆扬帆下海。连那些普通百姓,也是四散逃亡,许多人也跟着大户进城避难,徒手营收获有限,好在乱军目前军粮尚足,倒不至于断炊。
城内大街小巷如今已经到处都是人,便是道路两旁,也都是老百姓。花街的大小院子住的满满腾腾,姑娘们挥汗如雨,为挽救良家妇女贞洁做出不可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