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转身,却在她经过他身旁时,衣袖轻摆。
她手上一温,战栗般的酥暖爬满整臂,而后,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她心跳骤然加快,脚步也随之快了起来。
一路疾奔回她闺楼,薄汗竟然湿了衣裳,手心里藏匿之物似乎也被汗湿。
回屋之后,把碧曼也遣开了,将手中之物展开。
不过一纸条,这一路被汗浸得湿软,而这纸条上,只有一个字:等。
等……
一个极正的小楷。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好似能看见这写字的人在写此字时是如何绷紧了脸,如何锁紧了眉,如何,笔笔运力,才将此字完成。
因为熟悉,所以即便如今恨之入骨,他写字时的眉眼依然那么轻轻易易地便跃然眼前。
呵,所谓的十九皇叔,祖云卿,当今圣上的幼弟,倒是鲜少会有这般模样,只在极为认真的时候,而越长大,这般时候反倒越少了,大多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样子,仿似,随时便可以飘出这尘世之外去……
她默然注视着窗外的那株芙蓉,枝横影斜间,他白衣飘然,瘦影淡淡。
眼神一霎,却又消失不见。
终归,是一幻影而已……
轻轻将手中纸条撕碎。等……为何等?又等何?都将与她无关……
不知他们何时离去,天色终于渐被黑暗所笼罩,她身着男装,已经和长安一起悄悄混出了城,至于碧曼,她没有带。
此去北地,路途遥远,且不知多少艰辛险阻,她自己尚无把握是否能抵达北地,至于碧曼,虽然是丫鬟,但从小便在府里长大,也是个娇弱的身子,倒不如跟着娘亲,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
而长安,她终是因为离不了,否则,也不愿他跟着自己长途跋涉。
她自小便常扮男子,此刻做男子妆,并不觉得别扭,只是,始终觉得身后守城的士兵一直在注视自己,许是自己心虚吧,她的脚步有些发抖。
终于,远离了城门,融入无边的夜色里,守城士兵再也看不到他们,
“小姐,快。”长安蹲在她面前,示意她上自己的背,“前面才会有马车,快上来。”
她不曾犹豫,她明白,紧要关头,由不得人犹豫。
立时趴在了长安背上,长安带着她施展轻功,飞奔起来。
长安的安排,先乘马车去码头,而后水路沿运河背上,沿途,他们可以扮作逍遥游玩的公子。
城外安然亭,便是约好的乘车处,她和长安都已经看见车之所在了,两人均是一振,长安跑得更快了。
至车前,车夫是长安所熟悉的,立在马车边等候,长安刚想把她放下,却猛然后退几步,且背着她继续往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