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明眼的哪个看不出不对劲儿来。
屋子里的人去了个七七八八,除了小李氏身边心腹丫头随缘,并几个噤若寒蝉的小丫头侍立,一时倒也冷清下来。小李氏强自按捺下心里的焦躁,瞥了一眼外甥女,仍旧一副木呆呆的痴傻样儿,厌恶地别开眼,不经意瞄见榻前躺地上仍旧昏迷捆着的野男人,本一晃而过,忽地又转回目光,定睛一瞧,立刻愣住了!
居然是个陌生人!
“随...随缘,你且去看看,这这野男人是哪个?”似乎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小李氏心底的恐惧慢慢涌上来,攫住了她的心。
随缘早看见了,只不敢点破,如今太太可不禁打击了,这事闹的......全都不对。只得上前,装作瞅了两眼,回到李氏跟前,低声道,“太太,这人......不是王家三公子......”屋子里也没外人,倒也不怕人听见。
小李氏本站着的身子,颓然坐了下来,喃喃地道,“这到底怎么了,到底哪里出了岔子......”虽说不上多喜欢这个远房表外甥女,可到底没想过要毁她的清誉,眼下这般,可怎生是好?
小李氏满心的不安,只觉嗓子眼儿都堵得慌。
只如今事情闹了出来,再不敢轻易节外生枝,除了等,还是等。只要女儿平安无事,其余的都可缓缓,便是放过杨氏那狐媚子,也不是不能。
随缘看了屋里人一眼,眼睛转了转,低下头附耳道,“太太,如今事情已经这般了,说不得待会儿......带回来,推到......身上就完了,一口咬定了......封了口,表姑娘也无事,寻了我们姑娘回来......”
小李氏听的直咬牙,点点头,眼里淬毒,轻轻冷笑一声,心神倒是定了下来,一心开始筹谋后面的事情,仿佛刚刚根本不曾一时心软。
这回出去的几拨人,快半个时辰过去,一个也没回来,随缘出去看了好几回,每次都是失望而回,就在小李氏急的快安奈不住的时候,外头脚步声响,婆子的声音有些抖索地响起,“三三爷来了,太太在里面呢。”
却是冯紫英,着一身石青的常服,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头上没戴冠,只一支云头青玉簪挽发,面沉似水。
冯三爷立在屋子当地,扫了一眼室内,屋内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了然于心,方给小李氏见了礼,淡淡地道,“见过太太,不知这深更半夜的,太太这般大的阵仗,所为何事?我家娘子呢,怎的不见在太太跟前伺候?这些丫头婆子,可是犯了什么事?”刚表姑娘蒋素云被挪进内室去了,着两个丫头看着,怕她想不开。只冯三爷眼睛扫过,内室里隐隐有人,大约心里也有数,只故作不知。
小李氏今晚受惊太过,一时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随缘机灵,忙接口道,“回三爷,三奶奶不知去了何处,太太晚间听到有人禀告,说三奶奶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太太不放心,想着三奶奶年轻,可能有些规矩不太懂得,遇事惊慌失措也是有的,就过来看一看,结果......”说着,眼神儿溜向地上的男人,尽在不言中。
“哼!好一个心怀叵测的贱婢!当着爷的面,就敢诬陷主子!何其歹毒,来人,掌嘴!”
“是!”门外倏地进来个人,迅速来到随缘跟前,噼里啪啦的掌掴声不绝于耳,足扇了十来下,方停手,回到冯三爷身后侍立,没事人似的。
整个行动干净利索,等小李氏反应过来,随缘嘴角溢血,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牙齿松动,话都说不清白了。
“三爷这是做什么,可是我这个做后娘的哪里做的不好,当面打脸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小李氏终于回魂儿,气的手脚发抖,疾言厉色地喝道,到底透着色厉内荏。
冯紫英不为所动,不咸不淡地,“太太不必动气,事情总有个缘故,一会自然给太太个交代。只这些奴才,素日得了几分体面,黑了心肝眼里没人,忘了本,太太心慈,我不过替太太略施薄惩。”说完语气一变,凉飕飕地吩咐,“去把你们奶奶接回来,还有两位嫂子。使人看住院门,还有太太的院子,把跟来的下人全都叫来,所有地方只许进不许出!”
“是。”身后的小厮步景答应一声,出去安排去了。
柳儿那里是步景亲自去的,刘氏和张氏都在,倒是省了步景的事了。有了尘在,又有两位嫂子,如今也说不得避讳,直接叫步景进堂屋回话。
“三爷叫小的接奶奶回去,奶奶只管放心,三爷来了,定然无事。”步景躬身垂手回道。
柳儿长出了一口气,这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去了。起来觉着身上有些发软,膝盖倒是不怎么疼了。红花玉竹扶着,并两个嫂子还有了尘,都带着下人,一时浩浩荡荡的,直奔柳儿的小院儿而去。
能做主拿主意的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尤其刘氏和张氏,本就不关她们的事,没的闹不好惹的一身腥。若柳儿吃了亏,她们也落不着好去。
更要紧的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准备不足,如今跟来的下人,似乎素日里跟正房更亲近一些,外院的家丁想来也是如此,刘氏心里比谁都清楚,原本根本没留意此事。
此时柳儿的院子,庭中乌鸦鸦静悄悄地跪了一地人,男东女西。西侧是丫头婆子媳妇子,除了寻人的那些个,还有原本小李氏院子里留守的,包括二姑娘和表姑娘身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