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忙点头,“姑妈放心罢,儿媳理会得。”老太太已经这般事无巨细苦口婆心了,自己再拿不起来犯糊涂,就真该死了,最不济坏事了还有三房垫背。
且老祖宗都被祸害的半死,至少表面上她家占理不是!
第三日冯家倒是来人了,不是老太太料想的刘氏或者张氏,更不是冯三爷,而是出人意料的大老爷冯远!老太太最看不上的那个!
冯远可憋屈,今日休沐,本想好生歇歇,家里天大的事,有老爷子呢,他倒心宽的很。
哪知天没亮被老爷子叫了过去,吩咐他,“用了早饭去王家一趟,你妹子那么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绝不可能行那悖德之事!这两日我也想明白了,此事必有玄机,须得弄清爽了才是。你是我们家顶梁柱当家人,出面最合适,显得我们家郑重,也是给王家体面,你定要问个明白才回来报我,去罢。”
冯远回了慎思堂也没想明白,老爷子这是......怎么个意思?二妹妹知礼否他不知,素日接触的少,脾气不大好他倒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不太乐意去王家,可老爷子终于发现了他的好,看出能支撑门面的到底是他这个长子,把这般重要的事情交代他出面,倒是多少有些窃喜的。
于是,冯大老爷风度翩翩地来了。
王家倒也没为难,管家直接让进厅中用茶,礼遇比刘氏和张氏那次强多了。
下人飞跑进去通传,二太太先得信儿,一时愣住,这......总不能她一个妇道人家去跟个外男理论罢?如今的形势,自然最好是二老爷去,可......二太太拿不准了,忙打发人去老太太处讨主意。
老太太也得信了,也十分意外,冯家派这么个拎不清的,所为何来?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嬷嬷,“你说,冯唐这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跟我想一块去了,打发个不着调的来,横竖我们家辈分差不多的男人,也没什么着调的!水搅浑了,好摸鱼?”
王嬷嬷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只这话老太太说得,她可不敢,赔笑道,“毕竟那日他家大奶奶和二奶奶来了,没讨着好去。那老大虽不济,到底也是个爷们,顶门立户呢,怎么着分量也足么。”
“哼!分量足,如今就是派一头肥猪来也别想压住!先晾他一会儿,然后让人带他来见我,倒也省了跟他们扯皮!一下子厮撸开来也好!”
冯大老爷在厅上喝了一肚子茶,跑了两趟茅厕,终于王老太太传召觐见了。
跟着个婆子,左转右拐的,好一会儿终于到了老太太的正房,丫头掀帘子,迎面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差点儿把冯大老爷熏个跟头,皱眉强忍着,来到老太太的内室,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啊,简直是个眼看入土的老瓤子!
内室靠窗的榻上,靠着个老太太,面色青白,仿佛已经也咽气多半日了。双目更是有些瘆人,眼窝深陷,眯缝着眼睛耷拉着眼皮,形容枯槁,几乎瘦的没了肉,衣裳都显得有些宽大了。屋子又有些暗,更显得阴森,冯大老爷只觉身上直冒凉气。
战战兢兢见了礼,边上一个婆子叫了起,示意丫头拿了鼓凳来,口内不无哀叹,“我们老太太身子不好,如今脾气也差了些,还请冯大老爷体谅一二,毕竟谁家遇到这种糟心事,都受不住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更禁不住。唉,若不是一口气吊着,心头牵挂子孙,说不得早去了。如今大夫说,不得再使其生气,须得好生保养,顺心顺意的,可保平安无事,可如今......”
这叫人如何说,冯大老爷再傻,也知道此时不是客气谦虚的时候,讪讪地呐不成言。
王婆子继续道,“唉,说起来,本来是好事,婚姻结两姓之好,老太太看着孙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的,自然是高兴的,也看中将军府门风,谁知......二姑娘脾气实在让人......,这般行事,别说我们府上名声受损,最要紧的是贵府,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说,便是几位爷们,尤其几位爷们为官仕途正好,一旦传出家风不正子女教养不力来,唉,可惜了的......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这上头有一点儿差池就是大忌......”老婆子边说边抹泪,顺手给老太太掖掖被角,似乎老太太行动不能。
冯大老爷越发的脸色讪然,心里也悚然,不过到底没昏了头,开口道,“舍妹无状,只如今还没见过她,晚辈也不敢断言,还请老太太让见舍妹一面,当面述说清楚,晚辈回去也好给家父一个交代,倒时自然有个说法。不然,实在说不过去。”来了是来了,他可不敢做老爷子的主。
哪知,冯大老爷话音儿一落地,王老太太激动地瞪着眼睛扎着手就要起身,欲起不起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气急攻心过去了,口内更是怒喝,“孽障!泼妇......”
居然连说一声冯连儿都说不得了。
一时老太太情绪激动,外间候着的几个爷们纷纷冲进来,一叠声地叫大夫叫人的,一通忙乱,把个冯大老爷挤到了犄角旮旯站着。
最后到底是那王嬷嬷看不过去,送了冯大老爷出来,满面歉意地道,“对不住冯大爷,老太太如今着实在气头上,还请担待罢......”
“嬷嬷,老太太如何了......”
王嬷嬷正跟冯远说话,廊下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梅子青的杭罗衫白菱纱裙儿,脂粉未施,头上只一只碧玉蝴蝶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