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岁月比较单调,洛羽在琅海原住了三五年,总觉得对这地方没有归属感。
这里住着虽然不错,各方邻居和他们也没有什么翻脸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态度很友善——偶尔会有人上岛来拜访结交,路过别人岛上时也有可能被邀进去喝杯茶聊个天……
但是这里三五不时就能见到有人打架寻仇,两方生死相见时,自家一群高邻就站在旁边瞧热闹;哪怕是你刚刚从对方家里相谈甚欢地告辞出门,对方都不会施以援手。要是两方打完之后高邻知道你还没死,那么……下次继续一起聊天吧,大家都不在意这些小节。
其实这些修士也不是怕死,有人找到自家头上时,全家集体出动迎敌,也不会叫邻人帮忙;胜了就胜了,败了要么逃跑、找机会报复,要么就义,要么跪地求饶;去混乱区域打架时也会冲在前面……好像是种族仇恨高于个人恩怨的样子;而且,大家欺负打杀低阶修士什么的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要是有其它智慧种族欺负低阶修士,那大家必定也是恨对方恨得要死的——就像“异人”那样。
洛羽对这种诡异的观念很不适应,不知道这是叫君子之交,还是叫人情冷漠,或者是自己心胸太狭窄放不开,无法理解他们淡定的态度……
也许在东神国中,“明哲保身”才适合“修士”这个种族的延续发展,才符合这个国家的基本国情,大家也都习惯了;洛羽一开始也会跟着众人看热闹,但看着看着,突然回想起黑龙来寻仇时的情形……自己不是与当初那些围观者一样吗?冷漠、八卦……什么调解劝和拔刀相助……压根就没那么想过!
洛羽深深地反省,把自己代入到当年“遇到青雘和粟衡时的情形”里面分析了一下,认为就算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无法袖手旁观的。所以,自己的人品应该还是没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受到环境的潜移默化?默默顺应了群体的行动选择?
洛羽觉得自己很别扭:就像在公交车上看到扒手扒人家钱包一样,自己不站出来喊抓小偷,事过了之后又埋怨人情冷漠。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洛羽对围观打架再也没有兴趣了。他无法出来声讨,或号召改变这种已经形成了“生存规则”的情形,只能掩耳盗铃地装不知道。可是,心里那种距离感和厌倦不安益发明显,他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视这种情形为理所当然。
虽然这几年大家过得挺好,但洛璃的大仇未报,始终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中。
白舞火这家伙对刷经验也不怎么上心了,他继承了洛璃的遗志,经常到处转悠,跟鬼爪一起研究改进信息收集渠道方案,努力地建设着麾……他修为还停在刚进入化虚后期的地方,比来遥来岛定居时没多大进步。
这几年白舞火的付出,洛家人都看在眼里,早已真正把他当成了亲人;那些从责任感带来的生疏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称呼也从“小火”变成了“九儿”。这家伙一人分饰两角,每次见他扮成珞璃的样子哄骗老爸和爷爷,家里几个知情人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闷痛。
各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一直在心中若有若无地转悠,最后洛羽终于受不了了,萌生了出去转一转的念头。
小俩口这时修为已经到了化虚中期,都快进入后期了。这速度进境和元婴期相差不大,估计五六年过后就能进阶合神。
地面修真界的修士越到后期修行速度会越慢,完全是因为缺乏灵气。修士进阶之后需要的灵气虽然更庞大,但经脉也会被拓宽,吸纳速度也大大加快,只要灵气能满足最大需求,速度和从前其实差不了多少;道理就像用形状比例相同的大瓶小瓶装水一样:
地面修真界的灵气相当于水龙头放水,小瓶儿很快满了,大瓶儿得等许久;
大陆上则相当于把瓶儿直接扔海里自己灌,口子大的大小瓶儿和小瓶儿之间相差并不很远,只存在“水要跑多久才能到达瓶底”的流动距离差。
洛羽他们用外挂注灵这种行为,则相当于在水流上施压,加快水流速度,更快地装满了大瓶。
这种逆天速度小俩口不敢张扬,对外表现出的依然还是两个元婴修士。
这次小俩口决定出门透气,选定了东神国第一城——“金阙仙都”。
金阙仙都名义上是东神国的京城,但城中却只有城主没有皇帝。东神国从最开始就是一盘散沙,大家陆陆续续迁来住在一堆,各地界的地头蛇坐拥山头谁也不管谁,就连“东神国”这个名字也是由卡拉人先叫出来的。
后来大家默认自己是个国家之后,也没有谁出来统一立规矩:实力差距不大,压不住……要是个渡劫真仙那没得说,就算是个大乘大能也还勉强。其它的谁想当仙帝……群殴到他妈都认不出来。
但是,大陆上现存的大乘都是些神兽,这些神裔眼高于顶,平时连面都不露,根本不屑给修士当仙帝;就算哪个深山里躲着人族大乘,恐怕压根就没兴趣跟一群低阶修士闹着玩……到哪不是当大爷?有什么事随便吩咐些人去做就行了,谁敢违抗?当仙帝还要义务帮大家立规矩主持是非公道,那肯定是闲得脑仁儿疼的。
小俩口拉着小手儿走在金阙仙都的大街上,这城市极宽,虽然里面的人很多,但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更何况还有天空路线分流。
秦月头上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