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点,光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周弘毅抢了他的榜首,不见得就能中秀才,而若他不是秀才,说不定他这次就在榜上了!这段日子他虽也在府城积极交友,大把银子洒下也有一些附和着,可他都没中举,要往上面攀人家要不嫌弃他的身份,要不嫌弃他的谈吐,总算他爹现在还是个官,他倒不至于混不开,可章家再脑残也不会给他帖子。
他不想在友人间丢面子,今天就一个人过来了,不想正遇上郭秀才在那里发牢骚,他灵机一动,就想撺掇着这个老学究来闹上一闹,但从他心底也是看不起这种五六十岁还没能中举的。
他正想说点什么,那边就有人道:“务本兄来了!”
几十人都动了起来,就算不往前凑,也把注意力转到了那边,更有些纷纷上去打招呼,章文庆拱着手和众人行礼,好一通寒暄之后才算安顿下来,章文庆站在中间:“各位今日能够前来,实是我章某人的荣幸,章务本给大家见礼了。”
说着,又行了一遍礼,弘毅同王天冬也跟着拱手。下面有人笑道:“我说务本兄啊,你把大家叫来聚聚是挺好的,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章文庆笑道:“这是家中开的一处小店,本不该在这里宴请各位的,但想和各位一起共襄雅事,就选在了这里。”
听他承认这是自己开的店,光哥就想开口,再听他说什么雅事,立刻就道:“不知是什么雅事?”
章文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拍了拍手,然后就听叮的一声,古筝响起,然后就是一个饱满的声音吟唱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兰亭序!
在座的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这是书圣王羲之的《兰亭序》?当下都是一怔,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那高台上的蓝布动了,一开始还没什么,再之后一个个小碗就顺着蓝布往前走来,只见那碗里有放着竹笋的,有放着豆腐的,有凉有热有荤有素,竟是一个个菜肴。
“流觞曲水!”当下就有人惊呼了出来。
随着《兰亭序》的流传,几个文人坐在水边饮酒就被认为是雅事,但这种事风雅是不假,耗费也不少。而随着科举的盛行,这种事虽也还有人办,但也越来越少了,却不想今天他们在这室内也见到了流觞曲水,而且不仅是酒水,更有各色吃食!
“那边有餐具,想要品尝的仁兄自可随意用碗内的调羹取到自己的碟子里,那边的酒水也是随意饮用的。”章文庆笑着开口,然后率先拿了个盘子,挖了一勺竹笋肉片,“这些凳子,也可以随意来坐。”
这时候哪还有人说他行的是商贾之事?如此风雅的饮食,那是大雅啊!别说郭秀才,光哥也惊住了,其他人哪还有再理会他们的,纷纷效仿?虽然那圆圆的高凳子比不上椅子舒服,虽然先用勺子取了再吃有些费事,可这哪是吃饭啊,这就是行雅事!
“知味,知思!”杜解元率先开口,“好一个知味,好一个知思,这正是我辈读书人当来之所,为此,当浮一大白!”
他一举酒杯,下面应声叫好,还有的已经开始作诗留念,更有要杜解元把这些诗词都记下来,也做个集子,说不定将来也能流传千古呢。越说越没边,光哥听了简直就要纠结死了,再见那边已有小二拿来了纸笔,他再也忍不住道:“都说章务本诗词出众,那不知今日又有何佳作?在今时今日,不是该章举人一领文骚吗?”
这话说的有些恶毒,若章文庆不写那自然没面子,可他若是写了就有些打杜解元的脸了,要是写的还不够好,那就是自己又丢脸又落杜解元的脸面。故此他这话一出,很多人都皱起了眉,还有人想这章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派这么一个半大小子来捣乱。杜解元这次是身负嘱托过来,当下就想开口救场,哪知那边章文庆却是一笑:“说起来,有各位仁兄在本无我卖弄的机会,可既然这次聚会是我家提出,这位李家小哥又提了出来,说不得只有舔着脸写上一笔了,写的不好,还望大家不要笑话,来呀,笔墨伺候!”
笔墨是早已拿来的,他又是这里的主家,那小二哪有不殷勤伺候的?立刻就抬了桌子,铺了纸。章文庆取了一支狼毫,吸饱墨水,微一沉吟,就落笔而下。虽然大多人都觉得他这个时候答应作诗有些不智,可也都涌了过来,光哥也想上前,但哪里又挤得上来?他倒也不急,站在旁边冷笑,章文庆在青茗并没有什么才名,这次出彩,一是毕竟中了举,二来也是走了运,当然,那首诗是写的有几分气魄,可想来也是多年积累下的。他不信他还能准备出第二首出众的,就算有准备,想来也就是个一般的好。
可一个一般好的又哪能在这个时候服人?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前面竟没了声音,他抬起头,刚想打听,就听有人称赞:“妙!妙!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听了这两句,光哥也是一惊,当下就想往里挤,可这个时候更没有人让他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章文庆一直写着,下面又有人帮着念了,“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三句话一出,清丽绝艳扑面而来,就算早先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