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时,是在二十岁那年。
那时他被提拔为丞相,正是意气风发,其他官员邀他聚首风舞楼,他很自然便应了。
有时候,命运这种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少年多年少,看起来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但舞技几乎已无人能及,他的容貌和身段更是让许多女子都望其项背。
就那么一眼,他便深深陷入了那火红的地狱之中。
可是,不可以。
身份,还有性别。
玩弄男孩,是贵族的乐趣。
但是,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乐趣。
还未听过,哪一位贵族男子娶一个男人。
若是带回去一个男人,那只不过是……男宠。
和奴相同地位的男宠。
他觉得,这个少年,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他的人生,应该更加的辉煌耀眼。
当时的他正在全力为自己的抱负野心打基础,感情之事,他并非放在心上。
他觉得,自己对那个少年,只不过是惊艳。
少年的确足够惊艳。
飞蛾扑火之人凡几,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他喜欢那样的少年。
他想要看到少年长大之后更为风华绝代的模样。
他在等待。
但是其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兴奋与期待。
等待一个人长大。
这种感情,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四年。
他听说了很多少年的事情。
每听说一点,心中的期待就多一分。
好似在等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开花结果。
时隔那么久,再一次见到他。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发酵了。
他明了,这种感情……是不允许存在的。
四年前,他选择了权力。
四年后呢?
少年长大了。
少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曾想过,若是四年前,在少年羽翼未丰之时将他带走,哪怕以一个娈童的身份留在身边。
最起码。
他能够属于他。
事到如今。
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
他心爱的少年,爱上了另一个少女。
而且。
他憎恨着他。
他抢走了他心爱的少女。
为什么,你看不见呢?
看不见……我看你的眼神呢。
为什么,你只看得见她呢?
哪怕……她从来没有看过你。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不如,全部都毁掉,就好了。
我得不到你。
你得不到她。
我爱你。
你恨我。
我们到死都会纠缠不休。
多好。
你说呢。
姽娑。
公主和驸马大婚第二天,皇城里传出一个消息。
左相大人在新婚之夜,抱着新娘子……叫了雪翎姑娘的名字。
然后他被公主丢出了房门,在书房睡了一夜。
姽娑对此嗤之以鼻。
都是借口。
这个人怎么就能虚伪成这样。
拿雪翎做挡箭牌,全然不顾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很好啊。
姽娑一天比一天,更加更加的……厌恶左言生,憎恨左言生。
便能……更深刻的记住他。
左言生陷入了病态的兴奋之中。
姽娑会看他了。
用那样强烈的眼神。
他在看他。
那么专注。
那么火热。
他很开心。
姽娑不傻,之前只看着雪翎,旁的全部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此时此刻,若是看不出左言生眼中的含义,就枉费他在风舞楼待了那么久。
然后他意识到了,雪翎最大的威胁,不是什么公主什么皇帝什么人言……而是左言生。
必须找到她,然后带她走。
而彼时,雪翎又在做什么呢?
她在等待。
无论来的是哪一个,另一个都会出现。
做不了别的事情。
她不是在等人。
她在……等待结局。
这个镇子不算偏僻,只是皇城的消息来的缓慢。
雪翎已经听说了左相大人成为驸马,还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子丢出去的事。
看来啊……左相大人还真是个痴情种呢。
可是这样才危险。
因为,这样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或许连左言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回避与公主圆房意味着什么。
在潜意识里。
权力与爱情。
他选择了后者。
是的,这样一来,她……雪翎,姽娑的心上人……必须消失。
雪翎笑了笑,眸底一片冰寒。
从卧室走出去,外头冷冷清清。
仆人,本来是有的,不过都被她打发到一个院子里。
反正这些人,不知是皇帝还是左相派来监视她的。
小九没有跟来。
这是雪翎自己的意思。
难道要让那个孩子给她陪葬么?
园林的确很大,看来皇帝很有诚意。
只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长廊向外走,一直走到前门。
她的手握上了门环,轻轻往里拉。
门外,正有一个人,轻轻往里推。
门打开,四目相对。
少年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雪翎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为什么……她的心会痛呢。
“雪翎,跟我走吧。”
少年含着期待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行。”
雪翎听见自己这么说。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