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黄昏,陈友谅在龙船之上指挥若定,哨船流水般将战况一一回报,双方仍是未出胜负,此时陈友仁、陈友贵和张定边的三路人马都已派了出去,陈友谅现在能做的,就是静等佳音,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等待一个胜利的消息,可是陈友谅有耐心,不代表别人也有耐心,尤其是年轻人,太子陈善儿坐不住了,来到陈友谅身前,道:“父皇,三路战舰不见胜果,僵持不下,不如派儿臣率一船队以助臂力!”
太子陈善儿绝不是易于之辈,也是个狠角色,善儿的凶悍不亚于张定边,且长臂善射,围洪都时朱文正的大将赵德胜,就是被善儿一箭射死在城楼上的,陈友谅对太子甚为满意,悉心调教,问道:“你善战,敢战,求战,朕心欣慰,但朕还是要考量考量你,此时,朱元璋身在何处?”
陈善儿也是久经战阵之辈,沉吟一下道:“依儿臣之见,朱重八乃是三军统帅,大战刚刚开始,其主力还不到尽出的时候,必然是在三军之后。”
陈友谅微微颔首,道:“你从军时日不多,却能有此悟性,朕很是欣慰,不错,不要看朱重八只是个讨饭的和尚,那三年天下大荒,都没饿死他,就知道他是个狡猾之辈,初战之始,他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他和朕一样,都在查探,都在深思,都在寻找最恰当的时机。”
陈善儿躬身道:“父皇英明,儿臣也是这般想法。但儿臣以为,此是初战,想必朱重八不会过于防范,若此时儿臣率一船队。绕过康郎山,直扑朱重八,胜算更大!”
陈友谅霍然而起,拍掌道:“好!好,!好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你一鼓作气歼灭了他主力船队,剩下的三路根本不足为虑,如此一来,朱重八就只能挨打了。好好。好好去做。最后这锦绣江山,还不都是你的……”
陈善儿急忙道:“父皇千秋万岁,儿臣不过是父皇手中的利剑。父皇指到那里,儿臣就替父皇扫平那里,父皇,只要给我三百艘战船,儿臣定能一鼓而下。”
陈友谅笑道:“三百哪够,朕给你四百战船。”
陈善儿大惊,急忙道:“不妥,若是儿臣带了四百战船去,父皇身边可就不够一百战船守护,儿臣不敢!只要三百战船足矣!”
陈友谅哂笑道:“善儿。可知破釜沉舟否?做人,做事,都是一个道理,要做就做的彻底,不要瞻前顾后,否则定然是得不偿失,如今三路对峙,你去偷袭朱元璋,他应对你还来不及,朕还能有什么危险?去去,带着鬼头老祖,带着朕召来的奇人异士,去帮朕拿下朱重八!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陈友谅一言九鼎,陈善儿不敢不听,何况陈友谅说的也没错,朱元璋人马就那么多,三路大战,主力舰队剩下的也没多少,连支援都很难说,更不要说偷袭,何况父亲身边虽然只剩下不到一百搜战船,却都是高大无比的巨型战船,自保无碍。
陈善儿领命而去,带领四百搜战舰,趁着日落西沉,浩浩荡荡向北而去,开到康郎山附近,天色已经大黑,这边张定边和廖永忠激战正酣,还未分出个胜负来,耳听得喊杀声,惨叫声,怒骂声,汇聚成一道道声浪,浪潮般涌过来,道道火炮火铳的闪光,还有火把的翻飞,将远处渲染出地狱也似的惨烈。
陈善儿恍若未闻,传令船队不要理会这边之战,绕过康郎山目标只有一个,朱元璋的主力舰队,陈善儿的这支舰队,全军静默,不理会任何,如此巨大的舰队绕行而去,激战中的张定边和廖永忠竟然没有半点发觉。
绕过了康郎山,船队摸黑前行了不远,有哨船前来禀告:前方不远处飘着一支遍体皆白的船队,天色太黑,看不请有多少船只。陈善儿大喜,康郎山后面,除了朱元璋的主力船队,还能有谁?陈善儿居中发令,命平章陈普略率一百艘舰船从左、平章姚天祥率一百艘舰船从右,自己带两百艘战船从中间,成三路之势,用尽船力,直扑朱元璋!
这会朱元璋刚跟林麒说完那番话,正沉默之际,黑暗中无数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朦胧星月照射下,巨大的战船如蛟龙入海,横冲直撞,直扑过来,朱元璋脸上稍变,身躯却是愈发的挺直了。
朱元璋手下舰船,全都被涂抹成了白色,白乎乎的一片横在湖面上,想让人看不到也真是不容易,陈善儿面庞激动得成了血红之色,双眼紧紧盯住居中那只最大的白船,船力也用到了最大,破浪直撞。
朱元璋旗舰之上挥舞起旗帜,徐达迎上了陈普略,常遇春接住了姚天祥,陈兆先更是率二百多战船横在江面之上,堵住陈善儿前来之路,
朱元璋虽然有五百艘战船,俱都是小船,不如陈善儿带来的四百艘战舰巨大,加上陈善儿战船上士兵足足比朱元璋多出三倍有余,故而,陈兆先拼死阻拦,二百搜战船却几乎是一触即溃,怪兽一般的巨大战舰,横冲直撞,陈兆先拼尽全力抵挡,奈何战船太小,但见湖面上,惨叫之声连成一片,陈善儿巨舰撞击下,朱元璋手下的战船如纸糊的一般,碰撞之下就是四分五裂,士兵入水,湖面上漂浮着的全是死去的还有未死的士兵,残断的船身。
眼见着陈善儿带着万钧之势,就要冲垮陈兆先的船队冲到朱元璋的座船,林麒开口道:“国公,敌军兵锋正盛,可随我暂避锋芒!”
如此绝境之地,朱元璋仍是面不改色,反而笑了笑对林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