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敢说。”随着这一句带了太多讽刺和复杂情感的话语一出,哪怕房间早已提前开了暖气,在那一瞬间,禹飞也是如坠冰窟。
他低着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千斤重,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了,这种时候,别说是抬头,就是动一动小指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泽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闭上了嘴,静谧的黑暗中,只流淌着两人的呼吸声。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禹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守在穆泽旁边守了多久,或许很短,或许很长,他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回答。
“我去问问我父亲。”
“穆……”禹飞惊喜的抬起了头,但刚想脱口而出的感谢在触及穆泽暗沉的目光之后又自动缩了回去,他讪讪的闭上了嘴。
仿佛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穆泽一句话也没说,拿着手机,冷漠地绕开了禹飞,去了洗漱间。
不知又过了多久,穆泽打开了门,重新走到了禹飞身边。
“我和我父亲通过电话了。”说这话的时候穆泽甚至没有多看禹飞一眼,“你不用问刘老先生的电话,陌生号码他是不会接的。”
“那……”禹飞不由的问了出来。
“既然是要回报你的救命之恩,那我自然不会敷衍了事。通知的事情我会办到的。”穆泽的声音很平稳,甚至都听不到什么情绪在里头,但就是这样,才让禹飞越发的觉得难熬。
但禹飞无话可说。
毕竟换做他,也是会生气的。
*
“少爷,你的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一大早,跑来接穆泽上学的何秘书就敏感的发现了穆泽的低气压。
听对方提起这个,本来就绷着脸的穆泽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被说中了。但他并没有借此倾诉一番,而是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的消息准吗?”
“当然。”听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何秘书了然一笑,“事实上,昨天就有人传消息过来了,各项条件都基本谈妥,如果没什么变数,今天就能签合同。”
“那你去给我父亲传句话。”穆泽坐在后座,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刘家老太太这两天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我看她不像是能熬到手术那天的样子。”
“噢?”何秘书一下就来精神了,“老夫人既然病得这么厉害,那我们倒是可以趁着刘家人注意力不在公司的时候……”
穆泽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即将要说的长篇大论,“我想让我父亲告诉老先生。”
“啊?”何秘书难得诧异的发出了一声单音,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家不是一直瞒着那边吗?这事……我们没好处啊?”老夫人的病情在意料之中,但刘家既然不说,他们何苦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要是遭刘家人嫉恨怎么办?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好。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觉得我们担忧的其实不足为惧。”穆泽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刘老先生最在乎的就是老夫人了,既然那边瞒着不告,那我们去说一嘴他总得承了我们的情。”
何秘书听了穆泽的话,反而蹙起了眉头,显然是不赞成这个观点,“您也说了老先生在乎的是老夫人,这件事圈里的人都一清二楚,可老夫人也不同意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对方,我们去横插一脚岂不是……”要是被刘老夫人给恨上了,那就更糟了。
“想必老先生也不会傻乎乎的说自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会傻乎乎的把好心人的名字给说出来,况且项目那边已经完事,我想老夫人要生气也不会生那么大了。”穆泽听到何秘书的质疑只是勾唇一笑,“就算他告诉了又如何?老夫人就算真生气也得等到她手术完成康复之后,你自己去过医院,医生和家属怎么说的还不清楚吗?”他就听护工说过,所有医生都语焉不详,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不说,还拉着家属一个劲的做铺垫,就差没说先签一百份协议书了,这样的老夫人,有什么威胁?若真如禹飞说的那样,过不去,那老先生在悲痛之余,只会更加感激他们家。
“就算老夫人恢复得好,还因为这件事时不时的告我们的黑状……”穆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坦白来说,他还真没办法想象这种画面,毕竟老夫人并不是这种画风,“刘老先生总没痴呆,他心里肯定也清楚,这种事情,瞒了一次就能瞒上第二次。他若是因为这件事打击报复我们家,别人会怎么想?如果又出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何秘书有点动心了,他几乎可以想象,若真是这样,老先生不但不会报复,私底下反而会更加亲近,但他还是提醒道:“刘家,以后是要交到刘老先生那三个孩子手里的。”老先生,老先生,既然前头加了个老字,那改朝换代也不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就算老两口不恨他们,刘家那三个小辈心里估计多少得有些膈应。
“你怕什么?”穆泽轻蔑地抬起了脑袋,语气中带着不屑,“要是他们三个里头有一个是有本事的人,刘老先生会跑到c市?”
何秘书乖乖的闭嘴了,“我会和董事长商量的。”
知道这件事有百分之八十成了的穆泽淡淡的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当天下午,穆泽就接到了老先生决定提前回来的消息,并且机票都快买好了。
理由非常的简单粗暴:他年纪大了,水土不服,想早点回去。
尽管知道老先生即将回来,但突然听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