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药可买,想到赵管事如今还在人家的手里,正是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之时。冯洛华按下心头恼意,踌躇了片刻,起身又族了个大礼,道:“说来说去都是草民不该冒犯王爷,洛华这里给王爷赔罪,王爷您有大量,还请把那位赵管事给放回来吧。他是我家里的老人,说起来能算是我半个长辈……草民这里先谢过王爷了。”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她神色不忿,实在不像是服软的样子。她也知道自个儿脾气,只怕自己现在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便一直低着头。
正好让燕承锦把她好好端详了一番,又把她和陆世玄放在一块儿想像了一下那画面,这才收回心神来,自己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陆世玄人都已经过世,想这些实在有些不敬,他虽对陆世玄不曾有过情爱之心,却一直有些歉意,这时也不大愿意同这位冯二小姐为难,便‘哦’了一声道:“说什么放不放的,只不过昨天夜里我们在客栈里出了点儿,请赵管事过来请教几处不明白的地方而已。可能冯小姐是误会了什么吧。不过这事我也不大清楚,让卫彻来和你说,人是他请回来的。”
这边算是把卫彻给推了出去。
冯二小姐对燕承锦心存忌惮,可不怕别人,立即抬起眼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卫彻,老实不客气地道:“好。你说说。”
卫彻心下腹诽不已,面上还得不动声色,既然燕承锦让他说,他也就不加遮掩,直言道:“昨天夜里有一人暗中潜入客栈后院,被我手下发现擒住,此人正是昨天冯小姐身边的那名随从。既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先把赵管事请过来问问,也是应该的吧。”
卫彻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冯二小姐的表情动作,他在某些人充满怨念的目光□经百战,自然不把小丫头片子那点小眼神放在眼里中。
但出乎他意料的却是,冯二小姐闻言却是长出一口气来,道:“原本如此。”她这般放松,立即引来旁人的目光,明达一直听不大懂大人们在说什么,所以连偎在燕承锦身边不吭声,此时觉得气氛不对,也抬头向他看来。
冯二小姐对着众人笑了笑,明显轻松了许多。又觉得此时实在是笑的时候,忙向着众人轻声解释道:“……想来是卫大人大惊小怪了,这昆布从前差事办得不好,险些因此丢了性命,是我碰巧救了他,他便从此跟着我。只是他这人身手虽好,人却有些死脑筋,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吃着我家的米粮,偏生还要惦记着旧主。他这数月来除了跟在我身边,便是到处寻五六岁的孩子,似乎是他主子亲族里走丢孩子,他一心想借着这功劳仍旧回去得用,像昨日那般一惊一乍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说话甚是爽利,三言两语说了大概,手指着明达道:“他昨天潜进客栈,大约是想去仔细瞧瞧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主子家走失的那个,并非想要对王爷不利。”她心思转得快,倒是立时就想明白卫彻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的原因所在。
卫彻木着脸冷声道:“既是如此,他大可直言。可他却什么都不肯交代,你如何能担保他没有歹意?”
冯二小姐脸上笑容敛去,这样的担保她自然做不了。当下又道:“昆布到冯家做事,也只有二三月的时间,他一个下人,平时也不是天天跟在我面前做随从的,自然也有我识人不明的底细。而且当时我只存了救人之心,也没有他的卖身契文,严格说来,昆布实在也算不得我家的家奴。且昨日他不知为何,突然辞行,我还好心送了他二十两银子做路费,谁知他竟然……王爷还请明鉴,昆布做的事实在与我冯家无干……”心里已经把这昆布骂了数十遍,可恨来恨去,也只能怨自己当时不该一时心痒救这么个麻烦回来。
卫彻微微沉吟,对上燕承锦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昆布全身上下在第一时间就被搜了个遍,他身上银两与三十这个数出入并不大,且昆布似乎也是冲着明达而去。但冯二上姐这话虽不似作伪,但其中不尽不实之处只怕不少,至少她对昆布的底细未必主像他说的这般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