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进来先向太后请了安,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燕承锦身上。
燕承锦虽然有太后撑腰,但到底也有点心虚,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道,“皇兄。”
皇帝为他担心了数日,今天又冷不防被林景生弄个措手不及,当时他虽然猜到林景生既然敢这般大胆地当着众人求这个恩典,是绝不会把燕承如何的。后来也从太后派去的人口中得到燕承锦已然陪着太后的消息,没有亲眼见着时到底还有些不放心。
可这一见倒好,燕承锦面色红润神采奕奕,非但没有他相像当中的吃苦受累幡然悔悟,似乎还比出京之前要长胖了些许。可见林景生还算是把他照顾得很好。然而自己生怕他在外面吃了苦头受了欺负,为此寝食不宁,原本都是白操心了。这小没良心的看起来这几天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太后在一旁道,“承锦今天刚回来,一路辛劳也累了,你们兄弟两有什么话,也等用过了晚膳再说。”
太后这一开口,明显是帮着燕承锦。皇帝也不好得如何,只等到饭后将人拎到书房里,屏退了旁人,足足申斥了一个时辰。
燕承锦也不辩解,低眉顺眼地乖乖听训,查颜观色地在他开口之时已经垂手站好,摆出一付你骂吧骂吧我洗耳恭听的样子。偏偏他脸上没半点反省的表情,反而因为心情挺好的缘故,嘴角还带着点淡淡的微笑。
皇上骂过之后也消了不少气。看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可他偏要这样做,当真是骂又不管用,打又打不得,好不气人。
:燕承锦知道这一顿骂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皇上这番痛心疾首的责备多少有点儿无关痛痒,只是站久了有些腰酸。见皇上终于有消停的迹象,忙上前亲自倒了杯茶巴结道:“皇兄你喝杯茶,先消消气。我知道错啦,”趁机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只是他到底记挂今天殿试之后的事情如何收场,遂大着胆子又问道:“哥哥,你没把林景生怎么样吧?”
皇上正低头喝茶,听到他叫那声哥哥眉头就是一跳,再听他后来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放了杯子,眉眼间满是煞气,冷淡道:“他尚未成亲与朕有什么相干!他求朕赐婚朕就一定要如他的心愿么?田尚书倒是十分中意他,田卿家里正好有个女儿,他真想成亲,朕去替他做这个媒好了!”
燕承锦虽然知道皇上说的是气话,可听了这样的话到底也高兴不起来,皇上瞧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只是冷笑,也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燕承锦先缓和下来朝着皇帝一笑道:“皇兄,你不要无理取闹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
皇上着实因为他一心向着林景生,心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忿懑酸楚,很是不甘自家弟弟就这么便宜了旁人,连带着看林景生百般的不顺眼。说这番话多少有点泄愤的意思。此时被燕承锦一语道破。多少也有些下不来台。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舍不得的?留着你早晚把朕给气死么。”
燕承锦也不答话,笑嘻嘻地挪了过来,叫了声‘哥哥’,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死皮赖脸道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太后也说了,你就是舍不得我。……哥哥你放心,林景生和陆世玄是不一样的,他会对我很好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当真喜欢他?”
燕承锦耳根有些发红,然而知道这不是腼腆羞涩的时候,遂含笑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皇上见事已至此,纵然依旧不喜林景生,也只有再次叹息一声,道:“罢了,这也不必急在一时,等你出了丧期再提此事。”
燕承锦见他终于松了口,暗地里心花怒放。当下倒还勉强不动分声色,只乖巧讨好道:“皇兄,你明日要晏宴请今科的举子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皇帝哼一地声道:“帮忙是假,你是想趁机和他见见面吧?”顿了顿又提醒道:“朕知道你心里愉悦,但也要知道些分寸。前两日西陵来商讨结盟之事,塔泽此来有联姻之意,被朕以你抱恙在身不堪边境风霜,太后又舍不得你的理由推了。你小心些别让人家撞见了。”
燕承锦略吃了一惊,这才想起还有此事。皇帝曾接到过他来信提醒些事,这时又要问他当时的情形。燕承锦便细细说了,只瞒下了在不得已的情形下,自已已经以‘弟妹’的身份阴差阳错地和塔泽见了一面的事。
皇上听到他在塔泽的船上动手脚之事,免不了又责怪一番他胆大妄为。
第二日的谢恩宴,依着惯例设在御花园中,开了恩典允许举子们在这一日赏花游园,除了金榜头甲的文武举子,也有朝中大臣携着子女家眷前来,也有趁机相一相儿女姻缘的意思,倒比之前太后办的那个赏花宴热闹得多。
林景生前来赴宴之时,早已有不少人到了。他昨天当场向皇上求娶王爷被皇上婉拒的事,早已经传到不少人耳中,有人觉得他勇气可嘉,也有人觉得他是投机取巧想博取皇上欢心。有认识他的人,暗地里不由得就有些窃窃私语。
林景生也不在意意旁人的眼光,至于皇上婉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将自己的心意公之于众,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地追求自己真心所系,至于别人如何看待他全不放在心上。
他跟着引路的小公公往宴会的地点走,突觉得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