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正在给廊下的花木修剪枝叶,也就当作闲话听一听,对于林景生所做的处置也并无不满。只是听完回过头来与林景生报怨,道他管着自己,每日里只让他吃两份冰镇的饮品,完全解不了暑,热死了。云云。也是一付恨不得拿冰块当饭吃的样子。
府里倒不是差这点东西,只是前几天多吃了些冰镇的果子,结果大半个晚上肚子都不舒服,从那以后林景生就规定了他只许一天两碗的份额,还把大夫的话也搬出来,也只说是一味的贪凉不好。
这时候听着他嘀嘀咕咕的埋怨,林景生微微笑着,拿帕子沾了凉水给他擦脸,对他的话只做充耳不闻。
燕承锦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这番报怨里其实还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也不是真要如何。只是说着话就有些分心,一时不慎将一大枝长势良好的枝叶错剪了下来。一眼看去好端端一盆花顿时秃了一块。
燕承锦愣了愣,一连想了几个补救的方案都觉得不妥,抿着嘴又把剪下来的枝叶照原样插了回去,放下了剪刀不吭声地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会,觉得一时倒还看不出来什么。
林景生一只手扶着他,这时随着他退了两步,也不去揭穿他的自欺欺人。看了两眼只是笑道:“这盆木兰什么时候搬来的?”
“别人送许维的,我帮他养两天。”燕承锦道:“……回头就叫他搬走,我也不是很喜欢……”
林景生失笑,不再往下细问。燕承锦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冯二小姐,这姑娘对许维那点意思像是当了真的。这么长日子下来依旧兴致不减而且变本加厉。那木兰名义上是送许维的,实际上是对燕承锦投其所好。平素也常送些礼过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燕承锦收了也就收了,回头寻个什么理由,常常让许维于她家的新开的酒楼往来。
此事燕承锦与林景生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许维那人木讷,想来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打这么一个人的主意,那冯二小姐委实是辛苦。
两人拿这话说笑一阵,燕承锦也并非全是看热闹的心思,把冯二小姐的种种表现看在眼里,倒真替许维想过这事。许维算是个官身,但武将的地位要比文臣略低。冯家有钱却是商贾人家。且冯二小姐常年在外抛头露面的,一般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当了娘的都有,如今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不见得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两相权衡,两人也算得门当户对。
况且冯洛华再怎么抛头露面,总也还是个女孩子,谈婚论嫁这种事总不好再叫人家先开口提出来。
燕承锦之前提到替许维说亲一事,倒不是随口一说。眼下燕承锦有大把的空闲,每日里闲得无聊,便琢磨着要把这事给撮合成了。
不过这也不能冒然。与林景生商议一番之后,先着人去探一探两人的意思。
冯家那边确定一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果然冯二小姐本就是那个意思,稍微装一装羞涩之后便扭扭捏捏地点了头。冯老爷子愁这个女儿的亲事愁了好几年,许维他也见过,小伙儿模样俊俏人又老实,他自然没什么意见,而她那位似乎对燕承锦颇有敌意的大姐前几日离开了京城,而且也管不了她的事情,总之冯家这方面没遇到什么困难。
许维对此倒是狠狠吃了一惊,这块榆木与冯二小姐来往了这许多时日竟也没有想到男女之情方面去。不过许维在一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之后,最后本份又老实地表示他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
燕承锦对他这个态度表示嗤之以鼻,跟林景生私下里说他明明是自己也想娶媳妇呢,还弄得好像谁强迫着他一般。不过这事也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如此就由王府出面替他寻了媒人上门说亲,林景生替他出了聘礼。虽然许维表示他独身一人,娶妻还是入赘都无所谓,但燕承锦还是买了个单门独户的院子送他,虽然不大,也比不得冯家的老宅,但总算是有个他自己的家。
张罗这些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一切谈妥,把迎亲的日子定在了半年之后。
没把窗户纸捅破之前许维还觉得没什么,如今成亲的日期都确定下来了。他反倒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再独自与冯二小姐来来去去。每次去冯家总要寻人作陪。他本来在一座一干侍卫之中人缘还不错,但这事那一干大多没成亲的小年轻侍卫一个个都不乐意,自己媳妇儿还没影呢,谁爱跟着看你们两个人在那儿卿卿我我的?
于是最后多半与他一道出门的时候居多的人反而成了卫彻。
近来燕承锦整日窝在府中不出门,卫彻除了训练手下侍卫之外也有大把的时间空闲下来。他成过亲且脸皮奇厚,只要那两人好意思在他面前亲近,他只权当看戏。与许维作个伴也没有什么尴尬的。
不过卫彻觉得许维木讷寡言,泰半也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冯二小姐又是个机灵的,当着他的面也不会说什么。便懒得去听他两人见了面都说些什么,多数时候都自个寻个地方叫些吃食茶点坐一会,等许维说完了话再一道回去,权当是出来闲逛。
这日在一家酒楼里坐着,不经意间瞧见陆家的马车停在街对面,马车中陆老夫人与那陆青桐都在,正探出头来一名扛着布幌的游方郎中在说着话,不多时两人下了车,带着两名丫头与那郎中一起上了对面茶楼中去。
虽然那名郎中看起来相貌堂堂看起来似乎颇有几分本领,但卫彻眼光老辣,早知道人不可貌相